水牢深处蒸腾着腐朽的霉味,残破的青铜灯台映出青年修长的剪影。
白苓冲进水牢时,就见青年冰冷望着她,玄铁锁链自他腕骨蜿蜒至暗渠深处,像一条蛰伏的墨蛇。
蒙眼的彩绸松垮垂落颈间,露出那双曾令满朝文武胆寒的凤眸。
鸦青长睫微垂,在苍白眼下投出幽暗阴翳,更衬得面容霜雪般凛冽。
此刻那眸中翻涌着极北之地的暴风雪,薄唇抿成刀锋般的弧度,连呼吸都凝着冰渣。
他望向她,眼中没了脉脉情意,只有如冰棱般的恨意,仿佛撕开羊皮的恶狼终于亮出獠牙,朝她毫不留情刺来。
白苓喉间发出愉悦的轻叹,心跳狂野跳动起来,雪白脸颊更是浮出了桃花粉。
真是太……太好了!
不枉费她这些天精心布局,这老狐狸总算动怒了,瞧瞧这冰冷的眼神,真是漂亮啊。
白苓眉眼弯弯,脚尖拨开水面的枯叶朝他走去,离得近了,看得也清晰些,他冰冷怨恨的眼神确实不似作假。
而且他也没有必要作这种假,反倒是之前更像是假的,为了让她掉以轻心、好伺机报复。
这才对嘛。
白苓满意勾唇,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脸,却被他嫌弃避开。
晏惊鹤冷声:“殿下,请不要碰臣。”
瞧他一副誓死扞卫清白的倔强劲儿,白苓乐了:“晏相前几日还说对本宫痴心不改,这今日倒像是要将本宫生吞活剥了,莫不是因爱生恨?”
她手帕掩唇娇笑。
“逢场作戏的把戏,殿下竟当了真?”晏惊鹤嘲讽似的扯了下唇角,“公主殿下将臣当猴子耍,臣怎么可能还痴心不改。”
“哦,逢场作戏?”白苓挑起妩媚眼尾,“那晏相演的还真好,差点把本宫都蒙住了呢。”
“这不是没有蒙住。”晏惊鹤冷淡垂眼,“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演了。”
少女声音又甜又脆:“所以,晏相扬言要杀我,是真的咯?”
青年直勾勾望向她,弯起唇角,笑得诡艳至极:“若来日有机会,定将今日所受之辱,在殿下身上百倍、千倍讨回来。”
他咬牙切齿,声声泣血。
白苓却笑得欢畅至极,拖着绵软的语调:“那怕是没有机会咯,晏相,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划过青年紧绷的下颌,还是被避开。
她也不恼,只用力钳住他的下颌,笑得妍丽而恶劣:“晏相,你只能乖乖做本宫的玩物。”
青年用力偏头避开她的触碰,锁链在石壁擦出火星,满脸悲愤,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
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在苍白肌肤下虬结,锁链随胸膛起伏铮铮作响,分明是困兽犹斗的姿态,偏又裹着三分矜贵气度。
“晏相,你既然厌恶本宫,连本宫的触碰都难以忍受,怎么那晚……”白苓眯起眼睛。
“殿下,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罢了。”
晏惊鹤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嘲弄,“臣虽然厌恶殿下,但为了让殿下放松警惕,送上到嘴里的肉,再难吃也得忍着了。”
“放肆!”白苓凶狠瞪他,“你信不信本宫撕烂你的舌头!”
青年无所谓的口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然他这副模样正是白苓想要的,可还是没由头的生气,因为她就是这样不可理喻。
白苓缓了几口气,忽然展颜而笑:“原来给本宫暖床,还难为上晏相了?”
“嗯。”青年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实在难忍。”
“你——来人!”白苓顿时火冒三丈,美目熊熊燃烧,“把晏相送去沐浴净身,再送到本宫房里。”
“殿下这又是为何?”晏惊鹤深深拧眉,浑身似乎都写着抗拒。
白苓勾起红唇,指尖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把脸转过来,“看不出来嘛,本宫要强迫晏相,你越是不愿意,本宫却偏要你成个疯子。”
“但臣这次不会再由着殿下胡来了。”他完全不解风情,“臣不愿意,任何人都无法让臣动摇。”
“这可由不得你。”
白苓掩唇娇笑,拿捏住武侠故事里强迫正道男主的妖女做派,发间步摇随之泠泠作响。
“一瓶合欢散灌下去,晏相再强的自制力,也会成疯子的!”
“你!”青年青年猛然暴起,玄铁锁链在石壁刮出刺耳锐响,气得脖颈青筋暴起,双目翻涌赤红。
白苓轻飘飘嗤了声,背过身,示意侍卫将他带走。
青年被架走前还在声嘶力竭地反抗:“我宁愿死也绝不会从你!”
白苓只耸了耸肩膀,矜傲仰着下巴,款款回到韶关阁。
她回去才意识到不对劲,不是,晏惊鹤厌恶她就厌恶她,她干嘛还要把人弄到床上?
想了半天还真被她想出一个理由——为了折辱他,报以往被强吻之仇。
也该轮到她强迫他了。
白苓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侍卫才将人送过来,墨黑长发散在肩头,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后,在苍白如玉的腕上勒出红痕,愤恨到眼尾都泛红。
待门关上,侍卫都退出韶关阁,她伸手戳了戳青年的脸。
“我誓死不从你这妖女!”晏惊鹤冰冷看着她,腰背挺得笔直,颇有几分凌霜傲骨的气节。
“妖女?”听到这称呼,白苓好笑扬眉,“晏相不是说,妖女和你这奸相之名最配吗,怎么还唤呐。”
青年冷声:“如今我已然不再是奸相,可你这妖女心肠恶毒,实乃名副其实。”
他坚定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绝不会再被你的虚情假意蒙蔽,也绝不会顺从于你的淫威。”
白苓望着他冷漠疏离的表情,好一个坚贞不屈,可她却越发心痒难耐,生出了几分玩弄心思。
她肆意蹂躏青年疏冷俊秀的脸,而后捏住他的下颌,将事先准备好的合欢散都倒进他嘴里。
他显然要吐出来,白苓眼疾手快又给他灌了一碗茶,还用力上抬起他的下颌,迫使他完全咽下去。
做这番动作时,她都略用了几分妖力,所以青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晏惊鹤本还在思忖这段该怎么样演,结果少女力气大到出奇,让他完全不需要做额外的反应。
“咳咳咳——”青年被呛到,伏地咳个不停。
药效发作实在极快。
青年额角沁出细密汗珠,齿关咬得咯咯作响,苍白面皮却诚实地浮出病态潮红,呼吸也开始紊乱。
白苓饶有兴致地观察他战栗的躯体,像鉴赏一件濒临破碎的玉器。
当她听见青年压抑的闷哼溢出唇缝,轻笑出声:
“是否顺从本宫,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这药能蚀骨焚心,任你是深陷也要堕成欲海恶鬼。”
“杀了我……”青年双眸猩红,死死压制着自己,“宁死……不做你裙下臣……”
“晏相真是有气节啊,只可惜……”
她俯身,捏住青年下颌强迫对视,望进那双翻涌着恨意与欲念的凤眸:“可本宫偏要折了你这身傲骨。”
她笑得妍丽如美人蛇:“等会你就会变成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跪在地上求本宫垂怜,本宫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晏惊鹤望着少女肩头随颤动滑落的雪纱,喉结难耐滚动,身体的火肆无忌惮地燃烧着,可他还得强装清高不屈的模样。
而现在还能装,可等会该怎么继续装?
他有些苦恼,不过想着想着,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办法,唇边几不可察扬起得逞的弧度。
既然他的公主想以强迫的方式折辱他,那今夜……
便由她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