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府位于辽东半岛腹地,太子河中游,地处东北平原与辽东山地的过渡带。
是连接东北山地(长白山、千山)与辽河平原的核心节点。
汉代就设辽东郡治于此,唐代为安东都护府治所。
它依托千山山脉(东)和辽河(西)形成天然屏障,历史上就是中原王朝经营东北、抵御高句丽、契丹等势力的前沿重镇。
辽太祖天显十三年(938年),因幽州升为南京,故辽阳改称东京,东京辽阳府遂为大辽五京之一。
耶律贤自从亲征耶律璟,就一直驻节于此,遥控指挥着几万大军,和耶律璟斗在一处。
收到柳城和锦州失守的消息,耶律贤和耶律璟不约而同,同时收缩兵力,暂时脱离了接触。
双方都在判断徐灏此举的真正用意,是不是来对付自己或者对方。
耶律贤到底年轻,这个时候居然急病乱投医,给汴梁的陶兴去信,让他“速速签约”,意思就是不管什么条件,先把条约签了再说,眼前腹背受敌,危险万分,管不了那么多了。
信刚刚差人送走,耶律休哥满身疲惫的匆匆进来。
“军队怎么样?”耶律贤劈头就问,也不管什么礼仪了。
耶律休哥神情一滞,半晌才道:“不敢欺瞒陛下,国族(契丹)尚且安定,不过汉人、奚人、渤海人............”
前些日子,他领旨率军反攻柳城,没想到刚走进山区,就被潘美设伏,吃掉了一千人。
现在耶律贤的军中,契丹本族人的人数,并不占优势,反倒是幽云地区的汉人士兵不少。
听闻幽云老家丢了,本就人心惶惶,初战遇伏,更是战心全无,上万人跑得到处都是,回到辽阳的只有几千人。
辽阳府其实驻军并不少,常驻“斡鲁朵军” 2万,直辖“皮室军”精锐 5000。
不过耶律贤现在谁也信不过,把这些“国族”精锐牢牢的抓在手里,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出击柳城的,汉人和渤海人还有奚人居多。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耶律贤搓着手,满室乱转,焦急之态,一望便知。
耶律休哥哑口无言,他现在也没办法了,精锐兵力全在皇帝手里,他就算太厉害,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陛下,前方军报......”外面有人喊着。
耶律休哥和耶律贤对望一眼,耶律休哥开门出去,接过军报,一看之下,顿时面如死灰......
徐灏在柳城休整三天,留潘美守柳城,亲率八万大军北上。
辽阳墙高池深,攻之不易,徐灏弃而不攻,分兵扫荡辽阳府周边。
九月十六日,克沈州(沈阳),二十一日,克贵德州(抚顺),封锁了辽阳通往外界的大路,诱其来援。
这是攻敌之必救,耶律贤匆忙间派出五千“斡鲁朵军”,意图夺回沈州,这下正中徐灏下怀,五千精锐辽兵,被重炮打得抱头鼠窜,缩回辽阳再也不敢出来。
徐灏乘胜追击,连克鹤野县(今辽阳西南唐马寨镇)、析木县(今海城析木镇)、紫蒙县(今辽阳灯塔市西大窑镇),把辽阳府完全孤立出来,和外界的通道统统都被关闭。
耶律贤连连发出上谕,招各地勤王,可惜应者寥寥,只有开州(今辽宁凤城)刺史萧漠图,召集了四千人,其中还有一千多高丽人,出发前来勤王。
刚走到汤州(今辽宁岫岩),就遇到了孟浮生亲自率领的五千人马的阻击。
双方对阵,大炮刚刚开火,高丽人首先一哄而散,紧接着其他军兵也崩溃了。
孟浮生目瞪口呆,心道天下还有这样的军队,这也叫军队?
此路一败,其他地方再也不敢来援,辽阳府被完全封锁,水路和陆路俱断。
耶律贤一咬牙,干脆派人给耶律璟送信,称我们都是契丹人,咱们不打了,先合起伙来把中原军队灭了,事成之后,咱们平分天下。
耶律璟倒是颇为心动,但是女真各部酋长不干了,你们平分天下,那我们呢?你答应我们什么了?弄了半天,想让我们白打工?没门。
当年契丹人让女真人‘三年一选精壮为兵’,如今还想骗咱们当炮灰?
这个时候的女真人粗鄙不堪,毫无远见,众酋长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夜杀了耶律璟,自己带着人回老家称王称霸去了。
耶律璟之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耶律璟若在,辽阳城内还有点盼头,毕竟都是契丹王族,理应守望相助。
可是他这一死,城中彻底断了指望。
加上周边重镇全都被占领,辽阳城内没有几天就断了粮。
随着绞索越套越紧,辽阳城内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
九月二十八日,斡鲁朵指挥使耶律撒,联络众武官,先绑了耶律休哥,接着众人杀进宫去,捉住了还在睡梦中的耶律贤。
投名状有了,众人欢欢喜喜的开城投降,毫无出卖自己主人的羞愧。
这个时代的契丹人,其实还谈不上“文明”,他们骨子里依然相信草原上“强者为尊”的逻辑,所以绑了皇帝投降强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们来投降的时候,徐灏尚在梦中,听说此事,大喜过望,连鞋都来不及穿,披头散发的跑出来。
还没跑出院子,只见院门口跪着一人,黑暗中吓了他一大跳。
“谁?”
那人缓缓抬起头,开口说道:“绰绰求师父一件事,请师父允准”
萧绰绰一个头磕下去,趴在地上不起来。
当日听说北征,萧绰绰抛下刚走到长安的家眷,飞马赶到汴梁,闹着要跟来,要看着师父给自己报杀父之仇。
今日听说耶律贤投降,跑过来跪在师父门口,就是不起来。
“绰绰快起来”徐灏伸手去扶。
萧绰绰在他心目中,永远是独一档的存在,当年在辽国那么艰难,是这个当时才几岁的孩子,给了他难得的慰藉,让他活得有了点滋味,像个人一样。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站在阳光下,带着长命锁,把沾满了汗水的糕点递给他的那个小女孩。
“师父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求师父为我报仇”萧绰绰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越发明艳,加上和徐灏特殊的关系。
汴梁城中高官显宦们,尽有给子弟提亲的,但是都被绰绰自己拒绝了,她打的什么主意,恐怕除了徐灏,谁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