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当铺的神秘旗袍
重庆城,在层层山峦的环抱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天色渐暗,夜幕如同一床厚重的棉被,缓缓将这座城市裹入怀中。街头巷尾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安。王越穿梭在曲折的小巷中,脚步匆匆,目的地是一家隐匿在城市深处的当铺。
终于,他来到了那家当铺门前。门脸不大,陈旧的门板上挂着一块斑驳的招牌,在昏黄的路灯下,隐隐约约能看到 “诚信当铺” 四个大字。王越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店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各种杂物堆积如山,在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掌柜的,在吗?” 王越高声喊道。
从店铺深处,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他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精明,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杆,烟锅里的火星一闪一闪。
“客官,要点啥?” 掌柜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王越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当票,递了过去,说道:“掌柜的,我来赎一件东西。”
掌柜的接过当票,眯着眼睛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哦,原来是那件旗袍啊,跟我来吧。”
王越跟着掌柜的,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了当铺的库房。库房里堆满了樟木箱,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樟木香气。掌柜的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略显陈旧的樟木箱,他打开箱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旗袍。
旗袍像具被抽干血的尸体蜷缩着,静静地躺在掌柜的手中。王越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抚过襟前的弹孔。那弹孔犹如一个狰狞的伤口,凝固的血痂突然簌簌剥落,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九一八当夜。那是于凤至为他挡枪时溅上的血,如今再次触摸,王越的心中五味杂陈。
弹孔边缘的满洲铁路线刺绣,正随着他的体温,泛出幽绿的磷光。那磷光如鬼火一般,在昏暗的库房里闪烁,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客人仔细看,这银线绣的是北斗倒悬。” 掌柜的烟杆戳向旗袍下摆,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王越低头看去,只见于凤至的处子血绣,竟在霉斑中蠕动起来,渐渐形成了日本列岛的轮廓。这一幕让王越震惊不已,他下意识地将怀表贴近腰衩的裂帛处。就在这时,怀表的齿轮突然逆旋,发出 “咔咔” 的声响。王越的眼前浮现出 1931 年的自己,正用这把瑞士怀表,在于凤至大腿内侧烙下哈尔滨要塞的等高线。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眼前,王越的心中一阵刺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越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掌柜的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敲了敲烟杆,转身离开了库房。王越抱着旗袍,走出当铺,此时,夜雨已经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他来到嘉陵江边,将旗袍浸入江水中。
褪色的孔雀蓝在涟漪中渐渐复活,如同奉天城的夜幕缓缓拉开。弹孔化作炮火,撕裂了天穹,那隆隆的炮声仿佛在耳边回响。王越的心中充满了悲愤,他用力拧干衣襟,只见水流在空中凝成三根冰针,针尖直指东京湾海底的方向。在那幽深的海底,沉着于凤至的翡翠耳坠,坠面刻着 “昭和五年沈阳造”。
“汉卿,这衣裳要穿在仇敌身上烧......” 于凤至的残影从旗袍盘扣中缓缓溢出,她的脖颈被铁链勒出溃烂的伤口,无数带刺的樱花幼虫从伤口中爬出,扭动着身躯,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王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他抽出刺刀,挑破衣领夹层,发黄的婚书碎片飘落而下。在张作霖的指纹印下处,竟拓着 731 部队的活体实验同意书!这一发现让王越感到一阵眩晕,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充满了对侵略者的痛恨。
子时三刻,月光如水,洒在嘉陵江上。旗袍突然立起,如同一具人形,空袖管灌满江风,在城墙投射出巨幅火道图:东京皇宫地底九条熔岩脉,正对应旗袍上的九枚盘扣。王越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他割开手腕,殷红的血滴在银线绣纹上,整件嫁衣突然燃起青白色火焰。火苗中,浮现出于凤至被铁水浇筑成导航仪的画面,她的脊骨化作瞄准镜十字线,正锁定昭和天皇的心脏。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江面上,溅起层层水花。然而,火焰却在雨中愈发猛烈,仿佛在向苍天诉说着无尽的冤屈。王越看见自己穿着燃烧的旗袍冲向 b - 29 机群,身后拖曳的火痕竟是东北三千万冤魂的名字。那些名字在火光中闪烁,仿佛在呐喊,在挣扎。
当最后一缕银线化为灰烬时,灰渣中露出半枚带血乳牙。王越俯身捡起,泪水模糊了双眼,他认出,这正是穿越那夜,他在于凤至口腔打落的定情信物。
“少帅可明白?” 戴笠从雨幕中现身,他的伞骨上挂满冰冻的东北军眼球,眼神冰冷而深邃。“这衣裳要吞进肚里,才能烧透东京的龙脉......”
王越看着戴笠,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撕下旗袍残片,塞入口中。蚕丝在喉管编织成引信,他的喉咙一阵刺痛,却没有丝毫退缩。当他呕出带血的导航图时,整座重庆城的山火警报同时嘶鸣。朝天门的每盏路灯都变成了坠落的燃烧弹,而于凤至的惨笑正从每簇火焰里传来。那笑声中,有痛苦,有怨恨,更有对复仇的渴望。王越望着漫天的火光,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侵略者付出惨痛的代价,为于凤至,为东北三千万同胞,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