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和秦浩离开后,李世民让高福准备一下,打算微服出宫去看看杜如晦,
心中难受得紧,杜卿正值壮年,为何天妒英才啊。
高福见李世民心情不佳,也不说话,跑前跑后挑选着便服张罗着护卫,片刻功夫,一行人直奔太平坊杜府而去。
杜府之中,一片死寂。只因杜如晦身患肺疾,因怕传染,几无外人前来探望。
全府上下又皆沉浸在悲痛之中,往昔的欢声笑语早已荡然无存。
李世民来到杜府门前时,看到惨淡景象,不禁心中发苦,
杜家竟然如此萧条,是朕疏忽了,看身后的张宝藏神色郑重,
“稍后定要仔细诊治,即使无法医治,也要尽最大可能为杜相续续命,好让他能妥善安排后事啊。”
张宝藏忙不迭应是,心中也是为难,杜相的病看了不止几次了,要是能有用,何至于此啊,内心也是叫苦连连。
门子见到有人来,无精打采的问道:“几位贵人有何事到访啊?”
高福忙道:“前面带路,陛下来看杜相了。”
门子吓了一跳,忙跌跌撞撞的往里走,嘴里反复嘟囔着陛下来了,
撞上了往外走的杜构,刚要训斥,抬头一见李世民忙躬身行礼,“陛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今日非是公事,我来看看克明。”
“哎,陛下,父亲这几日一直念叨着陛下会来送他最后一程,呜呜呜。”一边哭诉一边在前面领路。
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纷纷走出来查看,见到李世民,都纷纷要行礼,
李世民制止道:“都不用多礼,速带我去看克明。”
众人都往里走,到了门口,正巧看到房玄龄回头看到自己,
二人对视了一眼,房玄龄起身开口:“陛下,克明刚刚睡下,没说几句话就精疲力尽了,唉,一直念叨着陛下。”
李世民眼角掉下泪来,发自真心的难受,轻轻坐在榻上,攥住杜如晦骨瘦如柴的手,“都说了些什么?”
房玄龄叹道:“克明一直说东突厥早晚一战,不能为陛下出谋划策了,不甘心呐。”
李世民心中愈发难受,克明已然病重至此,却仍在惦记着帮朕报仇雪恨,不由得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房玄龄见状,向门口轻轻挥了挥手,众人皆小心翼翼地退散开去。
杜如晦听到哭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陛下,激动不已,咳嗽不止,
李世民连忙扭头看向身后:“张宝藏,快些给如晦诊治。”
杜如晦用尽全身力气不肯撒手,紧握着李世民的手:“陛下,微臣大限将至,无法帮陛下荡平东突厥,微臣死亦有憾呐。”
喘息了几下,继续说道:“陛下,去年草原遭逢雪灾,牲畜大批冻死,部众饥荒严重,此乃天赐良机,陛下应早做准备。
如若今岁雪灾不止,突厥必会劫掠边关。臣以为,当务之急,需加强边关防御。
一方面,增派精兵强将驻守要害之地,修缮城池,加固关隘。
另一方面,可派遣细作潜入突厥境内,密切关注其动向,了解其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以及内部矛盾等情况,以便我军能够知己知彼。“
剧烈咳嗽了一阵又道:”同时,陛下可派遣使者前往周边各部落,许以厚利,拉拢分化突厥的盟友。
对于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晓以利害,使其明白与大唐结盟的益处远大于依附突厥。如此,便可削弱突厥的势力,孤立其核心力量。
再者,陛下可下令在国内筹备粮草辎重,整备军械。一旦突厥来犯,我军可依据地形优势,以逸待劳,给予其迎头痛击。
若时机成熟,陛下亦可派遣大军主动出击,趁着突厥疲弱之际,一举荡平其势力,永绝后患。“
说完哭道:”愿陛下深思熟虑,早做决断,为大唐开创万世之基业啊。臣不甘,臣恨啊。”话毕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李世民大惊,忙喝道:“快为克明诊治,一定要抢救回来。”
张宝藏快走两步连忙把住杜如晦的脉,只觉脉象气若游丝,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心中猛地一紧,连忙喝令药童取过药箱,胡乱的找出一个小瓶,
哆哆嗦嗦倒出一粒药丸,想了想,又咬牙倒出一粒,强行用水给杜如晦灌下。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杜如晦的头垫高,让其靠在榻边。然后等待奇迹出现。
过了一会,感觉脉象有点起色,忙转身对李世民道:“陛下,杜相性命就在旦夕之间,微臣已用尽最后手段,束手无策了。”
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唯恐李世民一怒之下掐死自己的小命。
杜如晦慢悠悠的醒转过来,见跪倒在地的张宝藏,对李世民道:“陛下乃是圣君,万不能因怒而降罪于人,臣的病已无药石可医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问张宝藏道:“还有何法可为克明续上几天性命?”
张宝藏想了想道:“可用人参、灵芝、阿胶或许能为杜相保上一两天吧,唉,微臣实在不敢保证啊。”
李世民对高福道:“速从尚药局挑选年份久远的,送至杜相府中,另马上全城张贴悬赏告示,能为如晦续命者,必有重赏。”
又对跪在地上的张宝藏道:“你就留在如晦府中,尽人事,听天命吧。”
回身对杜构道:“务必照料好汝父,看看上天能不能眷顾朕的肱股之臣。
朕实不愿失去如晦,他的谋略与忠诚,乃是大唐之幸。若天不遂人愿,朕亦会厚待汝等家眷,以报如晦之功。”
说罢,李世民长叹一声转身向外走去,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舍。心中默默祈祷,期望能有奇迹发生。
杜构早已泪流满面,跪地叩首:“陛下隆恩,臣等感激涕零。臣定当竭尽全力照料父亲,祈求上天垂怜,希望父亲度过此劫。”
秦浩喊大丫来识字时,长安城中已然四处张贴了告示,然而秦浩对此尚一无所知。
与此同时,回到皇宫的李世民已是满脸焦灼,六神无主。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也被杜如晦的病情搅得心中烦躁,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与从容。
秦浩静静地坐在榻上,手中执着画本,全神贯注地描绘着高桌、椅子、书桌、餐桌、凳子的图形。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将这些陌生的物件从画本中变活一般。
心中暗暗想着,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全伯打造出这些物件来,这别扭的习惯着实让人受不了。
当画完最后一笔时,二更的鼓声恰好悠悠传来。
秦浩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缓缓地躺在榻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迷茫。
心中思索着所有已知之事,试图从中找寻出规律。
房子唐朝也在,那就意味着唐朝就有了这个房子,而后一直传承至现代。
那个门钹着实古怪异常,在大唐时期断然不会有此种造型,可既然它出现在这里,那就必定能在大唐找到其出处。
那被掩埋的毽子和砚台为何又会再度出现呢?难道它们也是来自大唐的物品吗?那根柱子上的图案究竟因何而存在呢?
那图案乃是现代所画,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传承下来的老物件上的印迹都会保留下来吗?
突然,心中一动,连忙起身拿出小木箱,取出砚台,仔细看向底部,
果然,上面刻着“大业五年,齐州坊制”八个小字,那时自己五岁,难道是开蒙时给自己买的?
接着又认真观察毽子上的铜钱,钱体发白,仔细辨认上面的篆体字,乃是“五铢”二字。
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书籍,确定了这应该是大业年间的铜钱。心中欢喜,若不是今日突发奇想,还真难以发现。
秦浩只觉要想弄明白这一切,就得如同探案一般抽丝剥茧,着实艰难万分。
所幸,如今好歹有了些许明悟,犹如在迷雾之中窥见了一丝曙光。
另外,唐朝的娘亲与现代的老妈名字不同,爷爷和老道的名字也各异,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呢?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大唐生父名为秦三宝,听全伯所言,他与秦琼会有联系吗?
秦三宝?秦叔宝?难道是如同“伯、仲、叔”那般的排序?
莫非秦琼在其家中排行老三?所以才有了秦三宝这个名字?还有哪些穿越后的细节被遗漏了呢?
忽然又想到时间线,出生到八岁两世都没什么记忆,大唐仅能回忆起师父牵着自己手的模糊画面,
听全伯说智力缺陷还可解释,现代为何也没有记忆呢。
八岁到十八岁,只有和爷爷的记忆,十八岁到穿越,大唐又是空白,现代都是学校和部队的场景。
那出生于大唐的那个秦浩去哪了呢?不会终南山上还有个秦浩吧,
我的天!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思来想去,如一团乱麻,脑袋阵阵生疼,始终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在困惑中逐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