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正房,秦浩回身说道:“全伯,你坐吧,我们两个人聊一聊。”
“哎,少爷。”全伯搭坐在榻上,内心有点忐忑,一会少爷问的事,自己是不是全都要说。
“全伯啊,一直想问问你我身世的事,结果被耽误了,今日正好有空闲了,我想知道关于我父母的所有的事,
是所有,还望全伯不要对我有所隐瞒。不论实际状况如何,我都能够坦然接受。”
全伯心里一叹,咬了咬牙道:“少爷,也不是老奴非要瞒着少爷,是老奴心里有怨,
如若不是那秦三宝,小姐也不会......,唉,全都是命啊。”
“全伯,不急,你慢慢说,从我父母相识开始说起。我不插话,就只听你说。”
全伯无奈道:“好吧,少爷,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全伯絮絮叨叨的说着。原来,当年秦三宝到潞州办事染了病,盘缠用尽,
客栈掌柜当时帮着买药,但是秦三宝要离开前接替的人没有到,故没有银钱付账,
掌柜不让秦三宝离开,秦三宝无奈就与掌柜说自己要去把马卖了。
柳家虽是平民家庭,却也生活富足,经营一些布匹生意,
正巧柳凝霜跟着去潞州采购的父亲和大哥去游玩,住在那间客栈,在大厅处就见了一面。
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后来柳凝霜给了秦三宝一些银钱把客栈的账给还了,秦三宝后来倒是去家中提亲,结果老爷子没同意。
柳凝霜后来被秦三宝给拐跑了,老爷子也知道是女儿自愿跟着跑的,
怕女儿受苦,就给了全伯一笔银钱,让他和秋月跟着柳凝霜他们,也好让女儿有人照顾。
那秦三宝带着柳凝霜在齐州安了家,大业元年,秦浩降临人世。
柳凝霜因早产,虽过程有惊无险,然而大人和孩子却都落下了病根。
柳凝霜在后续的日子里慢慢调养,身体逐渐有所好转。
但秦浩却因先天不足,身体极为孱弱,且智力稍有欠缺,记事的时间也很晚。
二人相互扶持,日子过得也算安定。哪知道大业七年杨广为了攻打高句丽,动员全国现役、预备役士兵会集于涿郡,
百姓赋税加重,之后隋军遭遇惨败,又加上修建大运河、营建东都洛阳等工程,民间起义不断,就此天下大乱。
二人带着秦浩不断的搬家躲避战乱,也与娘家断了接济,
大业八年,杨玄感起兵反隋,秦三宝跟随张须陀参与平叛,柳凝霜想让秦三宝辞官,说孩子身子太弱,离不开父母,
二人大吵一架,那秦三宝一怒之下就出征了。后来因为动乱,又搬了一次家,
来到了相对安定的长安,买下宅子后家中就没多少银钱了,从此也与秦三宝失散了。
秦浩捋清了来龙去脉,示意全伯继续。
全伯接着道:“从此以后,家中过得开始艰难,买下宅子后家中银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小姐和秋月做些女红补贴家用,老奴那时还算有些力气,干些粗活。
少爷七岁时,秋月得了急病,没有救治过来,丢了性命,
八岁时,小姐又病重,可那秦三宝之前又跑了,老奴实在没办法,就把少爷托付给邻居代为照顾,
回了老家想求老爷过来救小姐,可老家也因战乱有些破败了,只给了老奴一些银钱。
老奴昼夜不停往回赶,可小姐没挺到老奴回来就去了,呜呜呜。
更可恨的是那贼老道就在那时过来,虽说代为安葬了小姐,却把少爷给带走了,
那户人家后来也搬走了。老奴想着小姐交待的话,就守在这里,每年给小姐烧烧纸。
天可怜见,终于把少爷等了回来,呜呜呜。”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
秦浩等全伯发泄了一会道:“全伯,那后院罩房中的牌位是怎么回事?”
全伯答道:“小姐病重时总是思念那秦三宝,想着可能是战死沙场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多年不来寻找,
于是给他立了块牌位,心中又有些责怪,就没有写名字,不怕少爷怪我,我从未给姑爷上过香,就小姐生前祭拜过他。”
秦浩细细琢磨了一会,八岁前的时间线都对得上,就是那个卖马的秦三宝感觉像是小说里秦琼卖马的故事。
接着又摇摇头,剧情就是卖马相同,其他都不太一样,再说不是小说里的故事吗,不能乱联想。
秦浩又问道:“全伯,那道长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全伯讶异道:“少爷一直跟着那老道,怎还不知他的姓名呢?”
秦浩不动声色道:“我自然知晓道长姓名,我只问你当时是否知晓?”
全伯以为少爷不信他的话,所以用老道的姓名考验他,于是回道:“名字我倒是确实不知,只知他姓董,神神叨叨的,
小姐救过他的命,所以对小姐倒是很不错,他会些医术,也给小姐看过两回,
但是小姐的那个病主要是要靠静养,家里条件太差了,唉。对了,小姐让那老道收少爷为徒确是真的。”
秦浩思索片刻,又问道:“那秦三宝与你们一直都杳无音信吗?”
全伯有点心虚道:“不曾有过音信。”
心里暗道:少爷,别怪我,那人改了姓名,家里困难时,我去找过两次报了名字都被门子给拒之门外了,
那秦三宝一定是坏了良心,有了新欢,不肯相认了。就当没有这个人好了,他害了小姐和少爷,绝对不能原谅他。
全伯抬起头,偷偷的看了眼少爷,却发现少爷听着听着,目光呆滞,直盯着房中的柱子下面看,疑惑的问道:“少爷,你在听吗?”
秦浩回过神来,却神情凝重,他刚才目不转睛的看着柱子下面分明有个米老鼠的现代简笔画,那只能是现代人才可能刻上去的,难道是自己吗?
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
秦浩只感觉脑袋想得真疼。好在至少了解了自己在大唐的身世,以后不会不知所谓的乱编一通了。
秦浩站起身对全伯道:“全伯,养好身体,跟着少爷我享福,我是认真的。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外祖父既然十多年都不曾来找过我们,那就我们两个从头来过。”
全伯抹了抹眼泪道:“少爷,我晓得了,那我回屋了,你自己静一静吧。”
看着全伯落寞的背影,秦浩也叹了口气,那个战乱的年代下,谁对谁错真的很难说清,
秦三宝是自己在大唐的生父,虽然不知道是生是死,但总是血缘关系在,逃不掉的。
发呆了一会,收拾好心情,秦浩走到门口,冲着后院喊道:“大丫,忙完了没?过来,少爷教你识字。”
大丫还在梦中发傻似的刷着灶台,听到少爷的呼唤,立马浑身一颤,赶忙擦了手,拿着少爷写的词小跑着到了正屋前。
见到少爷坐在榻上看着柱子发呆着,悄悄的走到少爷面前道:“少爷,我来了。”
“哦,好,大丫,你坐我旁边,今天有时间,我把这首词教给你读会,看看你资质如何。”
秦浩拿过那首词放到腿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大丫在旁边感动的边擦着眼泪,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读,
“大丫,识字有那么难受吗?”
“少爷,我是感动的,从没有人肯教我识字,呜呜呜。”直到听到街上一更鼓响,二人才做罢,
大丫终是露出了笑容,主动把被褥都铺好羞答答道:“少爷,你真好。而且我都记住了呢。”
说完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子,没过多一会,就听到刘伯吱呀吱呀的琴声又响了起来,然后就是大丫婉转动听的歌声,
还别说,大丫唱得还真不错,毕竟也没人教过,自己唱成这样非常难得,以后要不教她两首能炸裂大唐的,值得考虑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