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只有这一点,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舍得你死呢,即使是最生气时,我也就是想了一下,我不可能让你死的。”晏樱走在她身旁,轻盈地浅笑,“你放心,司彤留下来的这个方法我已经试过许多次,也更改了许多次,经过更改,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这都是为了解你玄力爆体的痛苦,我不是要杀你,你不用害怕。”
晨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莫非我还要感谢你?”
晏樱微笑起来:“你其实舍不得你的玄力吧,因为有了无人能敌的玄力,你才有了今天,你非常喜欢你现在的地位,即便为了这个地位你要承担过多的痛苦,你不在乎,你甘之如饴。不管你最初走上这条路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你已经开始享受权利带给你的乐趣了,你宁可忍耐痛苦也不想失去它们,对吧?”
晨光平着脸,目视前方,她沉默了一会儿,扭头,望向他的侧脸,冷淡地回答了一个字:
“对。”
她的直率让晏樱噗地笑出声,他看着她说:“想要天下人对你俯首称臣?”
“我只想凤冥国能够富足太平。”晨光淡声回答。
“你的心才没有那么平和,我知道,你想开战,又苦于凤冥国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四处引战,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先搅世间不得安宁。”
晨光冷淡地望向他:“樱王殿下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那种挑唆争斗自己获利的小伎俩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不灵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说了,我只希望凤冥国富足太平,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这么想的。”
“晨儿,我以前就说过,你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今天这样,是我没有想到的,你很有能耐,你我之间的对立,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你出落得如此优秀,我其实很高兴,但你将尖锐的一面对准了我,这就让我有些……”话说到这里,晏樱没有说出来,他不再继续这句话,他对她说,“到此为止了,晨儿,到此为止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夺走你的玄力,不仅仅因为那是让你时常痛苦的东西,也是因为,你有了它在,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女人,你永远会将最尖锐的一面对准我,而我不能时刻防备你,我更不想看着你游戏在五国间,最后死在五国的争乱里。我不希望你再涉足国政,也不希望被你杀死,更不想放你离开,所以……为了我们的未来,晨儿,你就暂时忍耐一下吧。”
针对他的这番话,晨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不管她反驳什么,不管她用什么理由去说服他,他都不会听,也听不进去。
他的心里一股执拗,将能助她从他身边逃走的一切都毁掉,这是他的私欲,亦是他的偏执,他遵从了他内心的私欲,运用了他骨子里可怕的偏执,最终她会变成怎么样他其实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能否如愿以偿。
晨光想,假如她真的被迫按照他说的去做,即使她最后因为玄力被吸走身体内产生了激烈的负面变化,导致她爆裂而亡,他也不会怎么样,她想他是不会哭的,顶多是会把她装进罐子里,日夜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缅怀一下,平常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到最后只怕他缅怀的那个也只是一个罐子,而不是她。
等到他最后也变成罐子了,他大概会留下遗言,要求人们把他和她合葬在一块,完成了他自以为的最后深情。
晨光一想到死了以后还要和他葬在一块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她一点都不想把她的人生全部放在他身上,连死都要和他扯上关系。
他大概说的没错,她现在已经不是靠着一腔冷血想要为她和她的部下们在人世间争取到一席人的地位的年纪了。到了这个年岁,她开始承认了,她的确爱上了权利,爱上了翻手为云掌控生杀的权利。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并不是一开始,但在为了自己收集权利的过程中,她逐渐爱上了她收集到的权利。她不知道她未来会怎样,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也许继续生存,也许会突然死去,但她知道,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她是不会退出的。
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停下来,哪一个人都不可以。
“晏樱。”她突然开口,淡淡地唤了一声。
“嗯?”晏樱暖声应了一句,抬头看她,眼光温柔,好像他们之间并未发生尖刻的矛盾。
“你是想让我为你从五国中退出么?”她望着他的脸,问。
“是。”晏樱毫不掩饰的回答。
“为什么不是你退出?”她淡声追问。
晏樱望着她,愣了一下,她的表情是认真的,她是在认真地问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有点哭笑不得,又无奈,他抿了一下嘴唇,笑着说:
“晨儿,我希望你做我的妻子。”
“这和你退出五国的争乱并不相干。”晨光并不认为他的话是一则理由,她不以为然地说。
晏樱错愕,她的理直气壮让他越发哭笑不得,他说:
“晨儿,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会护佑你,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我身边,陪伴我,这样就好了。”
“我不需要你的护佑,相反,只要你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我也可以护佑你。”
晏樱望着她,虽然弯着嘴唇,但他的眼神里已经闪烁起了不快,他认真地对她说:
“晨儿,这并不是能使我高兴的话。”
“彼此彼此,你的话同样让我觉得不愉快。”晨光淡声回应他。
晏樱抿着嘴唇望着她,这一回他收起了唇角,望着她的眼神微冷。
他是真的不愉快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口,说:
“晨儿……”
“是你封了我的玄力么?”晨光却不想再跟他继续先前的话题,没有必要,谁也说服不了谁,她淡声打断他,问,语气里有点不耐烦。
“嗯。”他低下眼帘,轻轻地应了一声。
“是么?”她不再看他,目视着前方,似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语。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