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暗自欣喜,盘算着会不会有猛兽出来把自己叼走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有人!
徐刚心中一凛,瞬间屏住呼吸,费力地将身体蜷缩到巨石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作农人打扮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河边。
此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脸上却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显得十分诡异。
更可疑的是,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桶口用布盖着,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那汉子走到河水分叉口附近的一处隐蔽河湾,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便小心翼翼地掀开桶盖,作势就要将桶里的东西往河里倾倒!
“住手!”
徐刚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从石头后蹿出,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汉子提桶的手腕!
那蒙面汉子显然没料到这里竟然有人,吓得浑身一颤,桶差点脱手。
“你是什么人?!”蒙面汉子声音嘶哑,带着惊怒,另一只手闪电般朝徐刚面门抓来!
徐刚此刻虚弱无比,哪里经得住这般攻击,但他眼中却闪过狠厉,不闪不避,反而更加用力地钳制住对方的手腕,同时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探出,直取那木桶!
“把桶给我!”
“找死!”
蒙面汉子勃然大怒,没想到这看似病弱的家伙如此难缠。
他竟是有些身手的,一只手护住木桶,另一只手手肘、拳头并用,招式狠辣,竟与徐刚斗了个旗鼓相当!
徐刚虽然虚弱,但格斗的本能还在,加上一心求死的狠劲,一时之间竟也支撑住了。
“谁派你来的?桶里是什么东西?!”徐刚一边格挡,一边厉声质问。
蒙面汉子眼神凶狠,根本不答话,下手越发狠毒,招招都朝着徐刚的要害而去,显然是想尽快灭口!
徐刚被逼得连连后退,心中怒火升腾。
好!很好!想杀我?那我就先毁了你的东西!
他眼中寒光一闪,瞅准一个空当,不再试图抢夺木桶,而是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向那木桶!
“砰!”
木桶被踢得横飞出去,盖子掀开,里面腥臭浑浊的液体泼洒而出!
蒙面汉子躲避不及,大半个身子都被那液体泼中!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响起!
只见那蒙面汉子被泼中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发黑,冒出滋滋的白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嘶嚎,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肉!
徐刚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再联想到河里的尸体和蔓延的瘟疫,瞬间明白了!
这桶里,根本就是浓缩的瘟疫源头,或者说是某种剧毒之物!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徐刚的脑门,他双目赤红,指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蒙面汉子,声音冰冷刺骨:“是你在散播瘟疫!是不是?!”
那蒙面汉子在剧痛中抬起头,溃烂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他嘶哑地咒骂着:“咳咳……没错!是又如何?!你们这些不肯归顺襄王殿下的贱民……都得死!统统都得死!哈哈哈……”
襄王!又是司马何!
徐刚气得浑身发抖。
这条河,并非只流经东平郡一地,它蜿蜒向下,还会经过数个郡县!
司马何这个疯子,竟想用这种歹毒的方式,制造一场波及数郡,甚至更大范围的瘟疫!
他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削弱对手?还是有更可怕的阴谋?!
“襄王在哪?!”徐刚一步上前,想要逼问。
“去死吧!”
那蒙面汉子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刺向徐刚的心口!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加上徐刚本就力竭,眼看这一刀避无可避!
终于要死了吗?
这一刻,徐刚甚至能看清刀刃上反射出的自己苍白的面容。他刚经历一场搏斗,又心神剧震,此刻根本避无可避!
徐刚心中竟生出一丝诡异的平静和期待,随即又被更大的念头覆盖,“最好快点复活,给我点好东西……必须阻止司马何这个疯子!”
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徐刚愕然睁眼,只见那把即将刺入自己胸膛的尖刀,被一杆银枪的枪尖精准地格挡开,火星四溅!
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手持长枪,渊渟岳峙,正是项少羽!
“将军!”项少羽头也未回,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属下就知道您不会安分!”
原来,他终究放心不下徐刚,在安排好医馆事宜后,便远远地跟了上来。
那蒙面汉子见偷袭失败,强援又至,知道今日绝无幸免,眼中闪过绝望,翻身便想往河里跳,企图逃走或毁尸灭迹!
“想走?”项少羽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银枪脱手,如同毒蛇出洞,瞬间洞穿了蒙面汉子的肩胛骨,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随即,项少羽快步上前,捡起地上那把被挑飞的尖刀,反手便狠狠扎进了蒙面汉子另一条完好的大腿!
“噗嗤!”
“啊啊啊——!”蒙面汉子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项少羽面沉如水,脚尖碾在那蒙面汉子的大腿伤口上,缓缓用力,声音冷得像冰:“襄王司马何,现在何处?”
蒙面汉子痛得浑身抽搐,汗如雨下,起初还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项少羽眼神一厉,刀尖微微一旋!
“我说!我说!”蒙面汉子终于崩溃了,涕泪横流,哀嚎着,“襄……襄王殿下……在……在一百里外的……沙平郡……驻扎……饶命……饶命啊……”
沙平郡!
徐刚和项少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但司马何既然敢在这里投毒,恐怕沙平郡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