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我……”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苏念仍旧是那副样子，她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不知道。”
“你，活，活该。”
她眼中的嘲讽不似作假，倒是让顾淮安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但那盒黄金太重要了，是他冒着风险攒下来的，现在说没就没了。
哪怕不是苏念拿的，她这么讽刺，顾淮安的火更大了。
“那你就去死，”他面容平静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身下的人因为缺氧而脸色发红。
他不仅没有害怕，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欣赏。
“砰！”二楼的门被踹开，段之云带着怒气上来，他拉开顾淮安把人甩到地上，砰砰砰就是几拳。
安安哒哒跑过来，挡在苏念的身前：“不准欺负念念阿姨，爸爸揍他。”
“把他打残，让爷爷出面。”
小家伙怒气冲冲，张开双臂试图用小小的身体挡住苏念。
“咳咳，咳咳咳，咳……”
苏念坐起来猛地咳嗽，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膛。
“念念阿姨，没事，没事了，有我爸爸呢，”安安跑到她身后，小家伙用手帮她拍背顺气，“都怪爸爸来晚了。”
苏念缓过来后朝着他艰难挤出一抹笑：“阿姨没事。”
“吓到你了吧，”说话的间隙苏念又是一阵咳嗽，她扶着沙发靠背，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得抱头的顾淮安。
这次挨打和被打的人换了个位置。
每次一出事，她都像是刚认识顾淮安一样，能被对方刷新认知。
刚刚这人眼中的狠厉不似作伪，他永远平静的面容下，是谁都想象不到的暴虐，只可惜他只会挑着弱者下手。
“够了，段大哥，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眼见段之云又是一拳下来，苏念拉了拉对方的胳膊。
顾淮安眼镜碎了，脸上有好几处乌青，腰上估计也被踢了一脚，这会儿蜷成了一个虾米，段之云刚那拳是朝着他的子孙根去的，要是打上了顾淮安这人也就废了。
“他想杀你，你心软了？”段之云脸上带着暴怒，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个度。
苏念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忍着疼痛上前，拉开段之云然后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架而弄乱的衣领，“我是担心你。”
“段大哥，你是公职人员吧，杀了他你的前途就毁了，为了这么一个人渣不值得。”
说完，苏念自己拎起电视旁边的鸡毛掸子，她扬起掸子对着顾淮安的腰打了一下。
鸡毛掸子的把手很细打人也很疼，关键还不容易把人打伤，经常被家长用来教训不听话的小朋友，现在苏念拿着它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顾淮安身上。
“啊！！！”
也不知道苏念打在哪了，顾淮安突然哀嚎一声，然后捂着肚子打滚。
现在的他是形象全无，真应该让他那些同事看看。
“滚吧，”苏念打累了，朝着地上踹了一脚。
段之云只冷冷地瞪着地上的人没说话，顾淮安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顾不得疼痛快速站起来跑了，快跑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似是回头充满诧异地看了一眼段之云，像是在疑惑他怎么会回来，明明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段之云不可能回来了。
要是段之云回来，那有些事……
顾淮安不敢深想，加快脚步走了。
楼下，他前脚刚出去，后面顾梓硕也跟着出去了，顾梓硕走之前还朝楼上看了一眼，小家伙眼中满是害怕。
苏念站在窗前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扯了扯唇角，脸上划过一抹讽刺。
认识不久的安安都知道站在自己面前护着她，而顾梓硕呢？不管自己还是顾淮安被打的时候，他都不敢上前，就在楼下装傻。
有的孩子天生就是白眼狼，苏念觉得这句话没说错。
不相干的人走了后，苏念才抬眼去看段之云。
许是匆匆赶过来的缘故，他眼角下有一片很明显的乌青，男人的下巴上还有一圈胡茬，这会儿他耷拉着头站在苏念跟前，高大的身体不停往外散发低气压，看着就让人害怕。
苏念却冒着低气压上前，她若无其事地递给段之云一条打湿的毛巾：“擦擦吧，你的额头还有手上都是汗。”
“或者你去楼下的卫生间简单洗脸？”
段之云沉默地接过毛巾，那双眸子里的怒气还未散尽，整张脸看着很可怖。
苏念接着叨叨：“怎么突然回来了，你走得匆忙，我听说你不回这边了，我还以为以后要见不到你了呢。”
“这次回来是海城这边的事还没弄完？”
“哦，我还给你打过电话，对方说你不在，我后续也没等到你的电话，我想着你八成在忙而且我又没什么事，就没打扰你。”
她一个人在这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后，段之云终于出声了。
“你的电话对我而言不是打扰，”段之云说道，估计是刚发过火的缘故，他的嗓音有点沙哑，“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抱歉，我应该主动给你打。”
“我，家里人生病了，所以带着安安回去了一趟。”
安安在旁边猛点头，“是啊，爷爷病了，我和爸爸不得不回去。”
“念念阿姨，我很想你，”他说完瞥了一眼段之云，然后补充了一句，“爸爸也很想你。”
“肯定是找爸爸的人太多了，被家里的佣人不小心给挂了，等下次回去我就通知她，只要是念念阿姨的电话不准拒绝。”
小家伙像条袋鼠一样挂在苏念的腿上，生怕苏念误会一直在解释。
“念念阿姨，爸爸这几天没有乱跑，每天待在家里照顾爷爷，不过每天倒是有很多叔叔上门找他。”
安安顿了顿，接着又说了一句：“那些叔叔好讨厌，总是让他们的女儿跟我玩，那些女人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们还都是变脸大师，周围没人就不搭理我，爸爸在的时候对我可热情了。”
苏念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她屈指刮了刮安安的鼻尖，“你啊。”
客厅中的压抑无形中被消弭，段之云脸上的浓云稍稍散步，他突然走到苏念面前站直，那双黝黑的眸子看了她片刻后，抬手抚上苏念的肩膀。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苏念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