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绳子这么一绕,再挂上死沉的东西,嘿,能省老鼻子力气了!几个轮子这么一套,几百斤的大石头吊上城墙,有个三五个人拽绳子就够了!比你们现在几十号人喊着号子硬往上扛,快得多,也安全得多!”
他又走到另一堆东西前,是一些长短不一的铁棍和硬木棍,有的还带着奇怪的弯钩。
“这叫杠杆,找对支点,找对地方使劲儿,别说几百斤,千斤顶都能给你撬起来!”
姜雪晴和林子豪听得面面相觑。
省力气?
几个人吊几百斤石头?
撬动千斤顶?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说书先生嘴里的神仙手段?
“不信?”张宇看他们那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干脆把袖子一撸,“走!城墙工地那边不是还在垒石头吗?我给你们现场演示演示!”
东门城墙的加固工程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张宇指挥着几个手脚还算麻利的士兵,照着他在地上用石子画的简易图纸,叮叮当当地把几个滑轮用临时搭的木架子固定好,再把粗麻绳穿过去。
然后,让人用绳子的一头,牢牢系住一块旁边堆着的,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的大青石条。
“来,那个谁,对,就你,过来拉这头绳子试试。”张宇随手指了个队伍里看着最瘦弱,跟个麻杆似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一脸的懵圈,看看那块比他腰还粗的石条,又看看手里这根不算太粗的麻绳,结结巴巴地说:“张……张先生,我……我哪儿拉得动啊?”
“试试!让你试你就试!”张宇瞪眼。
士兵没办法,只好苦着脸,把绳子在手上缠了两圈,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往后一拽!
下一秒,周围所有人都“嚯”地倒抽一口凉气!
那块沉甸甸,几个人抬都费劲的大石条,居然真的……真的离地了!
虽然晃晃悠悠,升得也慢,但它确确实实地被那个瘦弱士兵,一个人给吊起来了!
“我靠!真……真行啊!”
“神了!这木头轮子是神仙宝贝吧!”
围观的士兵和民夫们瞬间就炸了锅,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套简陋的掉渣的滑轮组,跟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林子豪也看得下巴都快掉了,抢上前去,自己也试着拽了拽绳子,感受到那份远超预期的轻松省力,脸上兴奋地泛起红光。
“张先生!这……这宝贝要是用在修城墙上,咱们垒石头的速度,少说也能快上一倍!”
姜雪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那块被缓缓吊起的大石条,又转头看向张宇。
这家伙,又拿出了这种她完全无法理解,却能实实在在改变现状的东西。
“仙术”……吗?
或许,这就是他口中那个世界的“常识”?
“这才哪儿到哪儿。”张宇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却跟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似的舒坦,“我还带了别的好东西呢!”
接下来的几天,张宇彻底转型,成了雍城的首席“技术顾问”,或者说……“赤脚工程师”?
他指挥人弄来草木灰,又搞到些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动物油脂,架起大锅一通搅和加热,折腾出了雍城历史上第一块勉强能称之为“肥皂”的玩意儿。
当看到那块灰不溜秋、散发着怪味的“肥皂”,居然能在水里搓出丰富的白色泡沫,把一双沾满油污和泥垢的手洗得干干净净、露出原本肤色时,所有围观的人,下巴再次集体脱臼。
“干净!讲卫生!懂不懂?”张宇拿着那块还热乎的肥皂,唾沫横飞地给一群负责后勤和民政的办事员“洗脑”,“手洗干净!吃东西前洗!上完茅厕必须洗!能少得多少病,你们知道吗?还有,城里的垃圾不能再乱倒了!挖深坑埋掉!或者拉到城外烧掉!特别是人和牲口的粪便,那玩意儿是瘟疫的根子!必须远离水源地,找地方统一处理掉!”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几张画着扭曲线条的图(据说是某种动物的内部构造),开始给城里那几个胆子大、勉强算“医官”的人,讲解最基础的伤口清理、消毒和包扎方法。
配合他这次带来的碘伏(一种紫药水?)、酒精棉(浸了烈酒的棉花?)和干净的白色纱布,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以前很多看着只能等死的皮外伤感染、溃烂流脓,经过这么一折腾,居然有不少人真的挺了过来,伤口开始愈合了!
“政务院”旁边,临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草棚子。
里面摆着几块刻了反字的木板,还有墨盘和一沓草纸。
张宇正满头大汗地教几个识字的办事员,怎么用这种最原始的“模版印刷术”来印告示。
虽然效率跟现代印刷比起来,简直是蜗牛爬,但比起一个字一个字的手抄,那速度已经是坐火箭了。
“以后城里的告示、命令,还有给那些小屁孩启蒙用的字帖,都可以用这个印!”张宇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张印出来的、墨迹还带着湿气的告示,上面的字虽然有点歪歪扭扭,但清晰可辨。
“快!还不容易出错!省下的人手能干多少活?”他心里那点成就感,简直要溢出来了。
雍城,这座被重重围困,一度让人绝望的孤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着一种肉眼可见,甚至能用鼻子闻到、用手摸到的变化。
城墙修建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工地上士兵和民夫的号子声都透着一股以前没有的轻松劲儿。
街道明显干净了许多,虽然路面依旧破烂,但至少不再是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苍蝇蚊子嗡嗡乱飞的景象了。
一股崭新的,带着点手忙脚乱,却又充满活力的气息,开始在这座古老的城池里悄然弥漫。
雍城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是真是假,心里都有杆秤。
街面上干净了,身上那股子馊味淡了,手上沾了油污用那怪肥皂一搓就掉,这些都是实打实的。
“这张先生,真是活神仙呐!”茶余饭后,总有人这么念叨。
“可不是咋的!以前谁琢磨过,洗个手还能少闹肚子?”
“瞅瞅东门那墙头,一天一个样!石头跟自己长腿往上跑似的!燕军那帮孙子还想挖墙脚?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