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兵挤在小小的空间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浑身不自在。陈虎看着张宇拧开塑料瓶盖子喝水,眼神里全是好奇,但硬是忍着没问。猴子则拿着那饼干袋子翻来覆去地看,不敢拆。
张宇看着他们这副模样,脑仁更疼了。他掏出手机,准备叫点外卖。
“此物……可是仙家传讯的宝贝?”石磊憋不住了,指着张宇手里的手机,小声问。
“差不多吧,能隔着老远说话,还能看人影。”张宇随口应付着,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拉,“等会儿有人送吃的来,听见敲门也别开,我去拿。”
没多大功夫,敲门声响了。张宇开了条缝,接过一个塑料袋。
关上门,他把里面的塑料盒子一个个打开,红烧肉、炒青菜、白米饭的香气一下子满了屋子。
“吃吧。”张宇把饭盒推过去。
三人看着那白花花、一粒是一粒的米饭,还有那油汪汪、香得勾魂的肉块,喉咙直动。在雍城,这绝对是将军才能吃上的饭。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张宇递过来那种两根细棍子(一次性筷子),笨手笨脚地夹起饭菜,埋头猛吃。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便利店斜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黑乎乎的四轮“铁盒子”(轿车)。车里,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正举着个长筒玩意儿(长焦相机),对着便利店二楼那个小窗户。
“目标回来了,带了三个人。穿得像搬砖的,但走路那劲儿和看人的眼神不对,警惕得很。”男人对着耳朵边的小东西(蓝牙耳机)低声说,“不像一般人,倒像是……练过的,或者当过兵。”
耳机里传来王坤有点兴奋的声音:“哦?练家子?有意思。继续盯紧!别让他们发现了,我要知道这几个人什么来头,跟姓张的是什么关系!”
隔间里,正扒饭的陈虎忽然停了一下,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往窗外瞟了一眼。虽然隔着窗帘,又离得远,但他那在死人堆里练出来的感觉,让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眼睛在盯着这边。他没吱声,只是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眼神深处藏着警惕。
张宇没留意到陈虎的异样,他还在琢磨接下来怎么办。人是带来了,可怎么用?总不能一直把他们关在这小破屋里吧?
得找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安顿他们。还得尽快让他们学点这边的规矩,至少出门别再跟看西洋景似的。
最要紧的,得找机会试试他们的身手。王坤那边已经盯上了,这只是个开始,张宇有预感,更大的麻烦可能还在后头。他得弄清楚,这三个从古代战场拉来的老兵,到底能不能应付得了现代都市里的明枪暗箭。
现代都市,夜色沉沉。
王坤把手里的报告狠狠掼在红木茶几上,纸页哗啦散了一地。
“废物!饭桶!”他抓着手机,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快一个礼拜了!屁都没查出来?就知道他们机灵,身手好?老子花钱是听你们说这个的?”
电话那头,私家侦探的声音都快哭了:“王老板,真不是我们不尽力,那几个人滑不溜丢,警惕性高的邪门!我们的人刚凑近点就被甩了,连个正脸都没拍清楚。还有那个姓张的,除了看店就是进出那个破仓库,买的东西死多,账根本对不上,谁知道他弄哪儿去了!”
“不知道弄哪儿去了?”王坤给气乐了,“还能长翅膀飞了?继续给我查!查他的钱!查他银行流水!我就不信这小子是干净的!”
挂了电话,王坤烦躁地在屋里踱步。官方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姓张的底子干净得像白纸,那几个突然冒出来的更是凭空出现,户籍系统里连根毛都找不到。大量的物资采购记录摆在那儿,可东西就是不见了,便利店那点生意量,塞牙缝都不够。
这事儿透着邪性。
便利店仓库,此刻倒是热火朝天。
“陈虎,你跟猴子去巷口守着,不对劲就吱声!”张宇甩了甩额头的汗,嗓门压得低低的。
“石磊,搭把手!这箱铁锭,挪墙边去!”
“是!先生!”石磊应得干脆,俯身抱起那死沉的木箱,胳膊上青筋暴起,闷哼一声,脚下却稳得很,一步步挪向那面斑驳的后墙。
陈虎和猴子不多话,一左一右靠在仓库通往后巷的铁门边,看似放松,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地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小巷。
这几天,他们已经麻木了。
帮着这位张先生搬东西,米、面、盐、布、铁疙瘩……堆得跟小山似的。
然后眼睁睁看着张先生领着他们,把东西往那面破墙附近一放,眨眼就没了。
凭空消失。
震撼归震撼,张先生不让问,他们就不问。心里早把这位当成了能呼风唤雨的神仙人物。
能给神仙干活,累点算啥。
多了这三个手脚麻利、令行禁止的老兵打下手兼放哨,张宇倒腾物资的效率确实高了不少,他只需要负责开启“门”和最后把关,轻松多了。
与此同时,古代,雍城。
最后一段城墙外壁,也抹上了厚厚的灰褐色“水泥”。风干几天后,整个雍城城墙像被浇筑了一层坚硬的疙瘩外壳,在日光下硬邦邦的,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厚重感。
守城的兵卒们摸着这玩意儿,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这比夯土墙结实太多了!燕军的投石车砸上来,“咚”一声闷响,掉点墙皮,连个像样的坑都留不下。
信心,就这么回来了。
姜雪晴也没闲着,她脑子里全是燕军可能用的招数,尤其是挖地道。
她逼着手下士兵玩命地练。
挖反地道,准备滚烫的桐油和稀巴烂的水泥浆,甚至在挖出来的模拟地道里练习怎么用短刀长矛捅人……
整个雍城,弦绷得紧紧的,就等着那最后一刻。
城外,燕军大营深处。
挖土的动静更大了。
韩厉亲自盯着,几百个士兵跟蚂蚁似的轮班干,汗水把黄土和成泥浆。
他们不再是瞎挖,而是根据斥候和工匠反复测算的结果,主坑道直勾勾地指向雍城东门附近城墙下的某个点。
空气里都是土腥味和汗臭,还有一种无声的急迫。
图穷匕见,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