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药有问题?”我也惊住了,思绪如碎片般纷飞,“是谁?是谁想要害我吗?”
“惜儿,你已太瘦了,我原先以为是你心情郁结导致的,可你症状这么严重,不是简单的心病可以解释的。”
莫名的,我突然想起了在五佑寺抽的那支签。
那支下下签。
我竟害怕了,“我会死么?”
“傻子,你不会有事的。”刘知熠亲吻着我的眉眼,“若我死在你前面,我亦会提前安排好你将来的生活,……我永远都舍不下你。”
“惜儿,尚书府的人都不可靠,你不能再回去了,咱们重新找大夫看看。”
“你乖一些,别倔强了,听我的话,好不好?”
刘知熠低喃着哄劝我,舍不得放开一分一毫,或许我俩都沉浸于这相拥的时刻,以至于都未曾听见那细微的脚步声。
当刘知熠反应过来,迅速用大氅将我深深拢入他怀里时,赵初瑶的声音已轻颤着响起,“知熠,这女人是谁?”
没料到,竟被她撞上。
刘知熠好像也并没有慌张,只是淡淡道:“公主怎么突然来了?”
赵初瑶似是走近了几步,声音仍在颤抖,但已多了一丝怨怒,“你多日不见影子,听闻你在画舫饮宴,我亲自来寻你,居然让我看见了一场好戏!……今日才知世子风流多情,在这宴会之中也敢寻花问柳!”
刘知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公主想必也不是妒妇,必有容人的雅量。”
赵初瑶冷笑出声,“我自然不是妒妇,那世子就把这妹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绝顶美人儿。”
她往日清甜的嗓音此刻已变得尖锐而凛冽,仿佛有刀子扎出来。
我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她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便知她此刻的震惊和愤怒已将她冲击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噔噔的脚步由远及近,赵初瑶显然是想过来拉扯我,隐约还听见有侍女跑过来的声音。
“公主!”
“你俩还愣着干什么,将那狐狸精拉出来,本殿倒要见识一下是什么人物,能将世子迷得失了常性,连魂魄都飞到九霄云外?!”
两个侍女并没有挨到我一星半点,就已被刘知熠一掌推出了很远,咚咚两声,全都跌在地上。
刘知熠波澜不惊地开口,“公主一向温雅娴静,今日怎么也失了常性,这般尖酸刻薄?”
“世子当着我的面就敢与她这般亲热,居然还嫌我尖酸刻薄?刘知熠,别以为你护得住她,今日我一定要见见这女人的真面目!”
赵初瑶想撕碎我的心想必已到达了顶点,她不顾身份地亲自过来拽我的头发。
而刘知熠毫不容情地一掌推开,力道应该很大,赵初瑶踉跄着噔噔后退,仿佛撞在了哪里,再开口时,她声音已有了哽咽的哭腔。
“刘知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
“公主,我只是不希望你吓着她,”刘知熠牢牢地拢我入怀,将我包得几乎连头发丝都没露出几根,“她年纪小,又身子弱,我不想惊吓到她。”
赵初瑶的声音尖利地冲撞着我的耳膜,“她究竟是谁?你这么喜欢她吗?比你买的那个外室还喜欢?”
这个问题当真是很荒唐。
刘知熠倒淡定得好似闲庭信步,“差不多吧,一样喜欢。”
“刘知熠,你有胆!”赵初瑶恨恨咬着牙,“我不会饶过你,我要去告诉父皇!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
刘知熠好似在微笑,“这是公主的自由,臣不敢阻拦。”
他嘴里说着“不敢”,语气里却半分害怕也没有。
赵初瑶的脚步响了几声,又猛然停住。
她显然在犹豫,大约她知道这事一旦闹到圣上那里,事情就无法转圜了。
刘知熠会被治罪,而婚约也必然取消。
两人从此离心。
从她的犹豫我便看得出来,她当真是爱惨了刘知熠,就算亲眼看见他琵琶别抱,也仍然舍不得撕毁那婚约。
我躲在刘知熠的大氅里,埋首在他的胸膛。
情形实在尴尬,我进退维谷,突然好似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难堪。
感觉刘知熠的大掌已慢慢滑到我的背,轻柔地拍了拍,似在安抚我紧张得几乎要颤抖的身子。
场面一时间如死了般的寂静。
我看不见赵初瑶的表情,在长久的难耐的沉默之后,她才貌似平静地开口。
“是沈棠吗?”
“叶寒梧的那个未婚妻?”
“那日我看到她手上的镯子了,是出自宁远侯府的。”
“你与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丝毫不顾及侯府的声誉,也不顾及……我对你的……”
赵初瑶终究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又再次开口。
“是因为她长得像宋若惜?”
“臆测之事,公主请慎言。”刘知熠轻描淡写地笑了,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钦天监选的吉日听说已定下了,公主的喜服和凤冠的样式可选好了么?”
听到刘知熠主动提起了婚事,赵初瑶似是在滔天的怒海中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既然世子还记得我俩的婚事,那你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可还记得吗?”
“什么话?”
“世子曾说过,婚礼之时不会令我为难,也不会有其他女人与我一道进门,这番承诺,世子还能遵守吗?”
刘知熠淡笑,“我说过的话,自然都是算数的。”
我磨了下牙,不管不顾地摸在他的腰间,恶狠狠地拧了又拧。
他倒是纹丝不动,好像我揪的是旁人的肉。
赵初瑶立刻又道:“本殿是公主,绝不容许有妾室进门来污秽内宅。无论是雪眉还是沈棠,或是你怀里的这个女人,我都容不下。”
……她说的这三人,不都是我吗?
大氅之下,刘知熠的手臂深深地搂着我,他的声音从胸腔里沉稳地传出来,震荡着我的耳膜。
他说:“今日之事,不免让公主伤心,当真罪过。”
“我娶妻之后,一生一世只忠于妻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永不纳妾。如若违背此言,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永堕地狱,不入轮回,永生永世遭受烈焰焚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