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依瑶辗转反侧,一整晚都没睡,心紧张的恨不得跳出来。
天色未亮,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外面传来贺云盛小厮来旺的急促的声音,“夫人,不好了!”
岳依瑶急忙翻身,披了件外衣,用力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门:“什么事,大早上慌慌张张的。”
来旺整理了下语言,长话短说:“二爷喝花酒,走路时没注意脚下摔倒,死了!”
一个很仓促的死法!
要不是岳依瑶昨晚亲自给他喂过药,她都不敢相信这些话。
一晚上的等待,终于得到答案,岳依瑶提在嗓子眼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只要最后收个尾,不让贺云盛的死因曝光,她就可以离开了。
“可有通知御史府?”岳依瑶问。
来旺说:“已经派人递信儿了,小的是来通知夫人的。”
“我换件衣服,和你一起过去。”过去给贺云盛收尸,最后的关键时刻,还是要唱好戏的。
关上门,她整个身体都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下手成功的激动,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情绪,快速画了个极为憔悴的妆,换了件朴素的白衣。
像是丧服,也像是战袍。
到贺云盛出事的青楼,岳依瑶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泪大颗大颗掉。
“二嫂,节哀顺变!”
徐盈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又像是胜利的庆祝。
“大夫,我孙儿怎么样了?”贺老夫人眼眶通红,急的都要给大夫跪下了,只求他们能说句好话。
可是大夫又摇摇头,“为公子准备后事吧。”
“庸医,我孙儿没死!”贺老夫人死死抓只贺云盛的手,悲痛到极点,“再请大夫!”
“娘,这已经是第五个大夫了,你就是把全京城的大夫都找来,也改变不了事实啊。”贺承宣忍着头疼讲道理,“尸体还是尽快带回御史府吧,不然可真就闹到人尽皆知了。”
死在青楼,还真是给他老子长脸啊!
早就让他干点正事,每天不务正业往女人堆里扎,最后死在女人堆了吧。
打了多少次,还是不长记性!
死的活该!
贺承宣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也有些自欺欺人,到底是自己儿子,心里还是悲痛的。
那个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儿子,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预兆。
“是你害死了我孙儿!”贺老夫人悲痛到极点,指着贺承宣骂,又指向徐盈,“还有你个小贱人,要不是你云盛会被赶出贺家?给我孙儿偿命!”
徐盈抓住贺老夫人张牙舞爪挥舞过来的手,并未有半分客气,“孙女知老夫人难过,但也不能乱说话吧!”
“二哥与贺家断绝关系是父亲考虑后做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就算因我而起那也是二哥罪有应得;就算二哥依旧是贺家二公子,他今日就不会来花楼喝酒失足摔死吗?是我让他来花楼喝酒的?”
她的话贺老夫人一句都没听进去,怒声道:“就是你这小贱人害死的!”
“老夫人别乱扣帽子,真正害死二哥的人是你,最没有资格给二哥喊冤的人也是你。”徐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当众也没有给贺老夫人任何颜面,“你仗着长辈的身份,过分溺爱二哥,不让他走正道,整日流连于花街巷柳,才让他成为一无是处的草包,如今二哥醉酒死在花楼,最该忏悔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徐盈!”贺承宣恶狠狠瞪着她,也是没想到徐盈会这么直白。
但她说的是实话,造成贺云盛这般结局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一直溺爱他的祖母。
贺老夫人终究是长辈,徐盈一个晚辈怎么说话呢,连点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小贱人!”贺老夫人怒骂一声,因为本就悲痛,又被徐盈一气,直接翻白眼晕过去了。
贺承宣看了眼贺云澈和贺云川,冷声道:“把这里处理下,云盛的死相尽量不要传出去。”
又看向徐盈,恨不得把她给剜了,“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不客气!”
徐盈垂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以为意的挑眉,最好是有个三长两短,直接一箭双雕,气死那老太婆。
要是这次命大没气死,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迟早气死她。
“徐盈,你没事吧?”岳依瑶关心道,徐盈刚才那番话,是为她洗清嫌疑,替她挨骂。
“没事。”徐盈看向她,目光沉了沉,“二嫂,你是我带入这个火坑的,我就有义务让你离开。”
她没那么有良心,岳依瑶从始至终都是她手里的一把刀,她要对付的是贺家人,岳依瑶以后的路,就看她能不能撑过这一关了。
“谢谢。”岳依瑶感激的掉眼泪。
当初是她死活都要嫁给贺云盛的,是徐盈让她光明正大,几乎没受任何损失的嫁给贺云盛。
三个月经历了太多的人事情,也让她从这段虚伪的感情走了出来,又是徐盈为她支招,让她成功身退。
这句谢谢是发自肺腑的。
徐盈垂眸紧攥着她冰冷的手,提醒道:“守灵那天我会将人清干净,你和二哥也做个了断吧。”
“没什么可了断的。”岳依瑶说。
“二嫂难道不想诉说下这段时间的委屈。”徐盈眯了眯眼,轻声道:“高高在上的看着他的尸体,有种曾经的怨恨报复成功的快感。”
岳依瑶有些心动了。
杀了他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如今人死了,她积攒在心中的怨恨也该见光了,让贺云盛知道自己死的活该!
岳依瑶吸了吸鼻子,“谢谢。”
徐盈松开她的手,最后说了句,“了结后恩怨就结束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说完快步离开,脚步声杂乱心却冰冷到可怕。
喝花酒摔死?好轻易的死法啊。
她会让他那么简单的去死吗?
剜心折磨的生不如死了,才能送他去见阎王不是。
贺云盛死了,就该是贺家其他人了,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在阳光下指尖慢慢蜷缩。
血亲?那又怎样,他们不把她当亲人,她自没有把他们当亲人的道理。
账终究是要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