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清晨,平安县东城门外一派寻常景象。
挑担的小贩拭去额头汗珠,掂量着今日能赚几个铜板。
推着独轮车的农夫眯眼望天,担心着天气变化。
零星的行人排着队,无一例外被迫等待着伪军拖沓的检查。
城门口的伪军歪戴着帽子,懒散地靠墙闲谈,眼神涣散如同死鱼。
几个日本兵则端枪而立,目光中满是轻蔑与倨傲,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蝼蚁。
一切表面平静,却无人知晓死神已然降临。
轰——!
没有任何征兆!一声足以撕裂苍穹的巨响骤然炸响!
声浪过后,是地动山摇的剧烈震颤!
东城门附近那段高大厚实的城墙,在惊天爆炸中轰然向内坍塌。
千百年来巍然屹立的城墙,顷刻间化为齑粉!
砖石、土块混合着浓重的烟尘冲天而起!
“啊——!”尖锐的惨叫声刺破天际。
城门口排队的百姓瞬间炸了锅!
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更多的百姓丢下货物,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互相推搡踩踏。
几秒前的平静瞬间被地狱般的景象取代,仿佛世界末日已经降临。
幸运的是,爆炸的城墙距离城门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没有人受伤,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快跑啊!”
“打炮了!”
“救命!救命!”
城门口的伪军反应最快——是逃跑的速度最快!
他们扔下枪就往城里或反方向狂奔,三魂去了七魄,比受惊的兔子还敏捷。
那几个日本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懵了,短暂呆滞后,有人下意识寻找掩体,有人惊恐地朝爆炸方向胡乱张望,平日里的凶悍荡然无存。
远处山坡上,李云龙举着德制望远镜,将城墙坍塌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哈哈哈!”他兴奋得一拍大腿,声如洪钟,“看到了吗?老孔!老赵!这他娘的152榴弹炮就是过瘾!”
他目光灼灼,扫视着周围的几名军官,声音中充满着难以抑制的亢奋:“狗日的小鬼子拿脑袋垒的城墙,在咱这炮弹面前,跟纸糊的没两样!几炮下去就给他轰开了!”
李云龙放下望远镜,眼神由激动转为冷静。
郭先生送来的新兵简直是天赐之宝,短短十天,不仅完成了五个加强营的整编,还掌握了基本的队列、射击和土工作业!
更重要的是,县大队传来确切情报,坂田信哲那个老鬼子,自从上次太行山吃了亏,就一直缩在平安县城里养伤!
“哼!”李云龙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森然杀意,“坂田老鬼子,你爷爷我来了!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必须取坂田老鬼子的项上人头!
郭先生送来那么多装备,要是没点拿得出手的战绩,他还真没脸继续接受郭先生的资助!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云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二营守北门,三营堵南门,四营锁西门,彻底断绝城内日伪军的逃跑路线。
而他自己,则亲率张大彪的一营和孔捷兼任营长的五营,作为主攻力量,直扑东门!
这是一个完美的瓮中捉鳖之局!
炮击的轰鸣和震动如同涟漪般传遍了整个平安县城。
鬼子军营里,警报声凄厉地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睡眼惺忪的鬼子兵慌忙穿衣拿枪,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紧急集合。
伪军军营更是乱成一团,不少人已经开始打小算盘,盘算着该如何脱下军装,混进老百姓中逃命。
宪兵司令部内,正在喝茶看报的坂田信哲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八嘎!”精致的瓷茶杯摔在地上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坂田脸色煞白,耳朵嗡嗡作响,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哪里来的炮击?这动静.....是重炮?!”
“谁?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来进攻平安县?”
“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听这声音,这是一个重炮营吧?!”
“国军主力?”
“还是晋绥军的王牌?”
“是附近的358团?”
“可是,那个358团上次打西支大队都那么费劲,他们有这个实力吗?!”
无数的念头在坂田信哲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随即,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本能般摸向腰间的武士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不安。
上次那个难缠的对手,又来了!
是的!一定是上次太行山里的那支部队!
他们追来了,他们闻着味追来了!
可恶!他们的动作为什么这么快?!
再过半个月,渡边家族派来的那两个精锐联队就到了!
到时候集齐三个联队,配合航空兵和旅团支援的野炮大队,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将上次那支部队吃掉!
可是他们已经来了!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不能多等半个月?!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山坡上,李云龙看着城门方向的混乱,知道火候已到。
他一把抓过旁边通讯兵背上的ScR-300步话机的话筒,铁钳般的大手按下通话键,对着话筒咆哮道:“各营注意!各营注意!给老子按照原定计划,狠狠地打!冲进去,杀光狗日的鬼子!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