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指着舆图之上的辽国和西夏边境开口道:“郦卿在这平边策上言及,这辽夏虽有姻亲之盟,但那元昊与辽国嫁与他的兴平公主,感情不和。
且辽国之所以答应姻亲,也是因为元昊之父李德明在位期间曾多次击败辽军。因而辽主担忧这西贼成为边患,故而许亲。
但今时今日,我大宋在庆州城下击败西贼。若是以离间之意离间西贼与辽国的关系,加之今日之辽主登基不久,国内未稳,谋求威望。
若是能挑起西贼与辽国之战,辽国在东北施压,郦卿在西南呼应,对西贼兴庆府造成威压之势,则谋划更易成功。”
寇准听闻,心中暗自赞叹郦靖宁思虑周全,拱手说道:“官家,郦靖宁此计甚妙。辽夏之间本就貌合神离,如今我大宋击败西夏,正是离间的好时机。
辽主新登基,急于树立威望,若能让他觉得西夏可图,或许真能引发辽夏之战。”
赵恒点了点头道:“郦卿此计可谓一石二鸟。此计若成,便可同时削弱西贼和辽国的军力,那我大宋边境便可高枕无忧。只是这离间之计应当从何入手?”
萧钦言思虑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官家,可还记得今日琼林院中,那辽使耶律德信出言挑衅之事?”
闻及此处,赵恒面露愤愤之色:“辽使狂妄,竟以为我大宋无人。萧相公提起此人作甚?”
萧钦言缓缓笑道,“官家,这离间之计若要成功,却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他顿了顿,解释道,“这耶律德庆狂妄自大,在汴京城中也是整日流连于酒坊青楼之中。
若是我等派人接近于他,告诉他,此次庆州之胜,非我宋军战力强,乃是因为西夏李德明死后,元昊孱弱无能,故而才为我军所败。
那耶律德庆一向小视我宋军的战力,闻听此言,或许可信。一旦他相信了,自会向辽主进言,发兵西贼。”
寇准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萧相此计虽然可行,但那耶律德庆也非完全不通军事之人,派去的人定要是说的有理有据,身临其境,方可令他相信。只是此人应当派谁呢?”
萧钦言拱手道,“陛下,皇城司副司使顾千帆一直跟随在郦经略身边,不若陛下将他召回汴京。
待他回汴京之后,便让他去接触这耶律德庆,假意对郦经略不满,言及一些所谓的庆州之战的内幕,行此离间之计。”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这时寇准拱手道:“官家,郦经略的平边策中着重提到要在西夏以南河湟一带招抚吐蕃诸部,让西夏腹背受敌。
而要实现此事,必先收复河湟,与内境互为犄角之势。
臣以为,不若将常遇春调往泾原路,从渭州出兵平定河湟等地,连接吐蕃,顺势夺取西凉。
如此一来,不仅能落实郦经略平边策中的重要一环,还能进一步扩大我大宋在西北的势力范围,对西夏形成更为有效的包围之势。”
赵恒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寇相此言有理。
奏折之中,郦卿也多次举荐,言常遇春、狄青、李文忠等人皆有大将之才,望朕量才取用。
既然郦卿举荐,寇相也有此谋,那朕便下旨,任常遇春为怀德军都指挥使,狄青为德顺军都指挥使,李文忠为定边军都指挥使。
将常遇春调往泾原路,寻找时机夺取河湟一带。”
这时萧钦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缓缓开口道:“官家,这平边策本就是要打这西夏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公之于众,恐怕这策中谋划却是难以成功。”
赵恒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朕自然知晓。故而除了三位爱卿,朕并未向他人言及这平边之策。”
萧钦言立刻拱手道:“臣多谢官家信任。只是,若是我等主动任命常遇春等人为都指挥使,又将常遇春调往泾原路,难免有心之人会看出我军的动向,这恐怕会坏了郦经略的谋略。”
赵恒闻言微微皱眉,“那依萧相公所言,此事应当如何?”
萧钦言开口道:“这郦经略骤立大功,名声斐然。但这朝野之中,定然也有对他心生嫉妒之人。
臣猜测,待到几日后大朝之时,定然会有人借朝廷制度将相相制,兵卒轮换的说法,想要将郦经略麾下的大将调离。不若此时官家假意为难,然后正好暗度陈仓。”
赵恒闻言有些微怒,“难道这朝野之中果然有此奸贼忌贤妒能?
郦卿在奏章中多次向朕举荐这些将领,未有私计,全为国家。
如今更是主动将麾下大将调离,只为实现安民定边之策。”
萧钦言连忙拱手道:“官家息怒,臣此言只是猜测,想必这朝中定然都是清正忠直之人,定然不会在这边事上出此狂言,坏了国家大事。
臣之言只是想着说,若是有人在朝堂上攻讦郦经略,我等顺水推舟,批准调动。
这样传到那辽使耳中,辽使定然以为是我大宋将相失和,朝野之上互相攻讦,如此一来,以辽使的狂妄,对我等的防范之心便会更加降低。”
寇准也开口道:“官家暂且息怒,萧相此言也算有理,到时若是无人言及此事,臣愿担当骂名,做此出言之人。”
赵恒微微一愣,开口道:“寇相,你一生清明,何至于此?”
寇准大义凛然道:“臣之声名全赖国家,郦经略之平边策可行可信,若是能成,收复河湟,夺回西凉之地,甚至打通与西域的交通要塞,重现盛唐之业,臣若有生之年能见此盛况,死而无憾矣。”
被寇准这样一说,赵恒也是心潮澎湃,他本非毫无志气之君,只是因为澶渊之战被吓怕了,于是不敢再开边事。
而郦靖宁此时此刻却是让他有了一丝期待。
若是真能开边河湟,收复西凉,此功就不落于自己的父亲太宗皇帝,那当日封禅泰山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