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纪云川的指节在被褥上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
纪云川终于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纪云川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
要不是他站在这里,占了安定侯的身份,他估计都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越距?”纪云川语气森冷,神色变得有些激动,“纪云诺,我是你大哥!”
与之相比,纪云诺显得更加云淡风轻。
“那又怎样?如今我才是安定侯。”
纪云川气极了,当场大声喊道:“你不过就是个庶出,你有什么资格做安定侯!”
纪云诺挑眉,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圣旨已下,爵位不分嫡庶。”
“你——”
纪云川一滞,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时候,陈氏站了出来,指着纪云诺大声指责道:“就算你现在是安定侯,他也是你大哥,如今你们的爹在天牢里,长兄如父,你难道不应该尊重一下你大哥?”
纪云诺淡淡笑道:“难道,我现在还不够尊重吗?”
说着,纪云诺看向纪云川,“大哥受伤回来,我就一直陪在这里,生怕大哥出点什么意外,这还不够尊重吗?”
“我觉得,我挺尊重大哥的。”
说着,纪云诺看向沈宁鸢,笑眯眯地问道:“是吧嫂嫂?”
纪云诺说完后,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转向沈宁鸢。
尤其是纪云川和陈氏,怀疑的眼神,一直在沈宁鸢和纪云诺身上,来回跳跃。
纪云川心下狐疑,他竟然不知道纪云诺和沈宁鸢,是什么时候开始勾搭起来的。
他不相信,自己假死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就勾搭在一起。
他怀疑,早在一年之前,两人就已经勾结了!
沈宁鸢当然知道,纪云川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和她想的一样,在这种情况下,纪云川一定会怀疑自己和纪云诺。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纪云诺的面,堂而皇之地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们。
想到这里,沈宁鸢迎着纪云川如芒在背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当然,小叔说得没错,他很是尊重夫君。”沈宁鸢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
随后,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陈氏骤然紧绷的脸,“倒是纪夫人,为何说小叔不尊重夫君呢?你身为两人的母亲,小叔虽不是你亲生,但平日里也要喊你一声母亲,你怎么可以挑拨他和夫君的关系呢?”
闻言,陈氏猛地跺脚,绣鞋上的珍珠流苏剧烈晃动:“沈宁鸢!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挑拨他们的关系了?我只不过是维护纪家规矩,怎么就成了挑拨离间?”
说完之后,陈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纪云诺,眼中闪过算计的光。
“纪云诺,你身为侯府新主,应当维护侯府清誉,不该任由这贱人污蔑你兄长!”
说着,陈氏阴恻恻地笑了,“还是说,你和这贱人关系匪浅,宁愿不顾侯府清誉,也要维护她?”
简单的一句话,将不贞的帽子,直接扣在沈宁鸢头上。
纪云川咳嗽了两声,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指着沈宁鸢和纪云诺,“难道真如母亲所说,我不在侯府的日子,你们已经勾搭到一起,甚至不甘寂寞,珠胎暗结!”
说完,纪云川眼里的冷意更甚。
如果能坏了纪云诺的名声,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爵位要回来!
听着母子二人的一唱一和,纪云诺垂眸把玩着腰间玉佩,温润的白玉映得他眼底的寒意愈发幽深:“母亲和大哥简直无中生有,我和嫂嫂清清白白,府里上下皆可作证,我们怎会暗自勾结?更不会像大哥说的什么珠胎暗结!”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纪云川冷哼一声。
纪云诺眼神一冷,并未回应。
这时候,沈宁鸢超前走了两步,嘲讽的目光打量着纪云川。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
沈宁鸢望着纪云川,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倒是很好奇,夫君一回来,不关心自己的伤势,也不关心府里的情况,倒是先急着朝我和小叔泼脏水,这又是何意?”
纪云川被问得哑口无言,愤恨地瞪了沈宁鸢一眼。
之前陈氏就说过,现在的沈宁鸢伶牙俐齿,不好对付。
他还不当一回事,如今一回来,被她咄咄逼人的口吻,逼得哑口无言,心里着实有气。
深吸一口气后,纪云川冷声说道:“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在背地里乱来?”
啪——
纪云川刚说完,沈宁鸢大步上前,朝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陈氏脸色瞬变,冲上前质问沈宁鸢,“贱人,你打我儿子做什么?”
“他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想试一试,到底响不响。”
说着,沈宁鸢抬手,又甩出一巴掌。
“一个不够,那就再来一巴掌!”
纪云川被吓到,身子猛地往后躲,避开了这一巴掌。
沈宁鸢将手收回,冷笑了一声,“夫君既然躲开了,那只能说,一个巴掌也能拍得很响!”
“你——”纪云川气极了,“沈宁鸢,我是你夫君,你怎可当众扇我耳光?”
“无碍。”沈宁鸢扫向四周,笑意更深了,“都是自己人。”
纪云川气极,指着沈宁鸢大骂道:“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一回来就休了我?”沈宁鸢冷哼一声,“你舍得吗?”
“你……”
纪云川和陈氏气极,心口堵得说不出话。
原本回来,想压沈宁鸢一头。
没想到最后,会被她气成这个样子。
深吸一口气后,纪云川刚要开口,却突然被纪云诺打断。
“大哥,全京城的大夫都来把过脉了,都说虽然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都只是皮外伤。”
纪云诺说着,语气愈发意味深长,道:“我想不明白,既然大哥说自己是被人从边疆,一路追杀到京城。那为何那些追杀的人,刀刀不致命,刀刀都是皮外伤呢?”
话音刚落,纪云川脸色一僵,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