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有上百号人围了王掌柜的宅子,又是泼粪又是砸门。王家的护院一时冲动,拿棍棒打死了两个带头的……”
周太平猛地看向三王爷,三王爷才说不能激化矛盾,这……
果然三王爷脸色黑沉下来,瞪着周太平:“你看看你手下都是些什么废物!”
周太平有些委屈,要是您老府上被人泼粪,只怕就不会如此淡定了。
“王爷,咱们现在该如何处理?”
“还能如何,撇清关系,这件事分明就是朝廷在背后鼓励的,本王也是时候该进宫去转转了,要不然那帮人还真把本王忘了。”
周太平刚踏出王府大门,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小厮上前道:“老爷,因王掌柜家打死了人,现在全城百姓都疯了。官府已经'请'了十几位掌柜去衙门'喝茶'……\"
“都有谁?”周太平声音发颤。
“陈记、李记、张记的东家都去了……听说进去不到一个时辰,这几家粮铺就已经重新开张,还挂出了‘平价售粮’的牌子……”
周太平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盟友”,在官府的威逼利诱下,已经纷纷倒戈。
……
几位老臣正商讨国事,三王爷身着朝服大摇大摆地进来,落座最上方。
木尚书正要开口,沈淮安示意他先别动,看看这老家伙要做什么。
三王爷一掌拍在鎏金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堂堂东昭京城,竟让刁民当街闹事!你们这些辅政大臣是干什么吃的?”
几位老臣冷眼旁观,沈淮安慢悠悠地捋着胡须:“老王爷今日好大的火气。”
“本王这是为国担忧!”三王爷袖袍一甩,额角青筋暴起,“皇上御驾亲征,京城却乱成这样……”
“今儿倒是奇了,往日老王爷啥事不管,今日怎么这般激动?”
木尚书淡淡地接了一嘴:“利益受损了吧?”
三王爷一顿:“胡说八道,本王只是看不惯,你们出去转转,现在这街上随处可见刁民闹事……”
“哦?”沈淮安忽然轻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叠文书,“那王爷不妨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
三王爷接过文书随意一瞥,脸色骤变。
那上面赫然是他与北凛皇商的密信往来,连去年收受的十万两银票存根都清清楚楚。
“三王爷,商行这些年孝敬了您不少银子吧?难怪你给他们牵线搭桥,只是在这个节骨眼,还跟北凛合作,可相当于通敌叛国。”
“污蔑!这是栽赃!”三王爷猛地将文书摔在地上,“沈淮安,你知道构陷宗亲是什么罪吗?”
木尚书冷笑上前,捡起其中一封信:“开战三个月,王爷还在与北凛做粮食买卖?这'顺水人情',未免太顺了些。”
三王爷手指发颤,“那都是战前旧事……”
他确实给商行和北凛牵线搭桥了,可那是几年前,昭和嫁去北凛,他以为北凛和东昭至少能和平几十年,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赚些银子。
“是吗?”沈淮安又抽出一张纸,“这是三日前,北凛商队持王爷手令入城的记录。”
江阁老一拍桌:“三王爷,你可知晓这事有多严重!万一北凛奸细混在这些商队中,你就是通敌叛国!”
三王爷苍老的脸皮颤抖不停:“休要血口喷人,本王只是做生意……”
“可本相在商队中抓到了北凛探子,来人!”沈淮安一声令下,殿外禁军鱼贯而入,铁甲铿锵,瞬间将三王爷团团围住。
“放肆!”老王爷厉声暴喝,浑浊的老眼怒睁,“本王乃先帝亲皇叔,皇上见了本王也要问安!沈淮安,你一个外臣,也敢动宗室亲王?!”
沈淮安负手而立,神色冷峻:“三王爷勾结敌国,证据确凿,按律当交由宗人府彻查。”他微微侧首,对禁军统领道,“押下去。”
“沈淮安!”三王爷挣扎怒吼,华贵的蟒袍在撕扯中凌乱不堪,“你仗着太后撑腰,就敢在朝堂上无法无天?!外戚干政!这是要亡我东昭啊!”他猛地转向殿中众臣,嘶声喊道,“诸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奸佞祸乱朝纲?!”
殿内鸦雀无声。几位老臣眼观鼻鼻观心,无人敢应。
沈淮安冷笑一声,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块玄铁令牌——\"如朕亲临\"四个鎏金大字刺目耀眼,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
三王爷瞳孔骤缩,踉跄后退两步:“皇、皇上竟将此令给了你......”
“押下去。”沈淮安不再多言,挥手令下。
禁军架起瘫软的老王爷,拖出殿外。凄厉的哀嚎回荡在长廊:“先帝啊!您看看这帮乱臣贼子——”
声音渐远,最终消散在宫墙深处。
……
周太平坐着小轿路过长街,他悄悄掀开轿帘一角,只见街上半数的米铺已经挂出了平价售粮的牌子。
一个眼尖的孩童突然指着周太平的轿子大喊:\"那是周记的轿子!黑心粮商头子在那!\"
瞬间,数十道愤怒的目光射来。
周太平慌忙放下轿帘,厉声喝道:“快走!绕小路回府!”
轿府脚下生风,快速往周府而去。
到了府门前,周太平长舒一口气,庆幸躲过一劫。
此时一对官兵上前,上来就给他带上刑枷和脚镣。
“你们干什么!”
“勾结敌国奸细,还问干什么!”为首的官兵给了周太平一巴掌,打得周太平直犯懵。
“大人,冤枉啊!小的就是一个生意人!”
“去公堂上喊冤吧!走!”
“我可是三王爷的手下!你们不怕得罪三王爷吗!”
“呵!三王爷?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快走!”
官兵拖着周太平往前走,赶来的百姓一听这无良奸商还通敌叛国,顿时群情激奋,臭鸡蛋、烂菜叶不断往周太平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