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狐尼的声线突然变了,轻得如同耳语。
“嗯?”方白疑惑。
硬的不行,难道要来软的?
但他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你有没有想过...”光纹传出的声音带着古怪的语气,“你的父母是谁?或者说...”
一片即将落地的枫叶忽然静止在半空。
“你真的有过父母吗?”
方白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漆黑的瞳仁里似有星辰湮灭。
没有预兆地,整片枫林开始震颤。
不是被风吹动的摇曳,而是从树干深处迸发的战栗。
成千上万的枫叶挣脱枝头,在空中凝滞,而后开始凌空转圈。
像是有无数个风车,同时被无形的手波动。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
深夜的食堂空无一人,方白独自坐在窗边的角落。
他单手撑着头,看向窗外。
夜空格外清澈,银月如钩,繁星似尘。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在空无一人的食堂中,显得格外诡异。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戴着鸟嘴面具,穿着暗红色的长款风衣。
正是狐尼。
狐尼坐到方白对面,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介于人类与狐狸之间的面孔,尖削的下巴,覆盖着细密红色绒毛的面颊,还有那双微微上挑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方白神色复杂的看着这熟悉又可恶的红狐狸。
“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狐尼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却黯淡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月光在他火红的毛发上镀了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影。
“有时候。”狐尼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可能真的是宿命。”
“当初的你,是一个老朋友推荐给我的。”狐尼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实话,我根本没当回事。”
他起身打开窗户。
窗外的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狐尼的毛发被风吹乱,显得更加沧桑。
他抬起眼帘,那双总是精明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方白从未见过的落寞,像是燃烧殆尽的篝火,只剩下灰烬中零星的火星。
“但当我翻开你的资料...”狐尼的声音突然有了些微颤抖,“我突然明白,我坚持了一辈子的信条,终于等来了绽放最后光芒的机会。”
“我本已准备离开天启市。”狐尼轻声说道,“是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主意。”
“我希望你能帮我。”狐尼看向方白,“为此,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方白没有立即回答。
他注视着狐尼的眼睛。
那是赌徒押上全部筹码时的眼神。
“你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想知道全部的经过,以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方白别过目光,看向窗外。
“接下来,你听我说。”狐尼点头。
“我当初选择你,是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办到,其它任何人都不行,你能加入苦修会,就已经证明一切。”
“苦修会,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组织,其存在时间,甚至比联邦屹立在新世的时间还要久远,晦明结社的名气虽然大,但在苦修会面前,也就和婴儿一样。”
“这个组织不仅古老,而且神秘,你现在接触到的,也只是苦修会最边缘的人物,他们自身甚至都不知道苦修会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在你没告诉我这个名字之前,我怎么也查不到苦修会的信息,这很不可思议,我猜测,苦修会...有修改认知的能力,就像...联邦的禁令一样,它不想让世人知道名字,世人就很难知道。”
“苦修会过于庞大,而且神秘,我要对付的敌人,并非苦修会,而是长期资助苦修会的创生集团。”
“创生集团是天启市黑暗势力的根基,他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我这一生,都在和创生集团周旋,但终究是敌不过资本,我想在走前,为天启市拔出这颗毒瘤。”
“创生集团拥有层层关系,做事滴水不漏,但他们和苦修会扯上关系就必然会留下千丝万缕的马脚,噬光结晶的事情,就是创生集团在委托苦修会做的,这只是其中一例,每一次大规模的爆发污染,都和它们有关。”
“从苦修会内部调查,只有你能帮我。”
狐尼看向方白。
“我?”方白指了指自己,“创生集团既然是苦修会的金主,和创生集团为敌,不等于是在和苦修会为敌吗?后果不还是一样?调查创生集团,等于是背叛苦修会,按照你的说法,背叛苦修会是没有活路的。”
“所以...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方白。”
“其它人背叛苦修会,一定没有活路,但你一定有!”狐尼神色认真。
“为什么?”方白凝视狐尼,他越来越疑惑了。
“你的出生,和苦修会有关。”狐尼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苦修会来说,你的价值要比一个创生集团...大得多!”
方白愣了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和苦修会有关?
这个消息太过于离奇,以至于方白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惊讶。
“我怎么可能和苦修会扯上关系?我是孤儿......才对。”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我也只知道这些,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找。”
“大概18年前,我参与过一个讨伐【灾核】的任务,在旧州,零星州的边界。”
狐尼指了指自己的前额,“我的认知,被篡改过,看到你的档案时,我突然就回想起,你和创生集团背后的邪教有关,在你说出苦修会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又回想起苦修会和污染有关,如果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我是乌托邦的使徒,对于认知污染有一定的抵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