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指着图纸上那酷似兽骨的外壳部分。
“这外壳,可以用陶土烧制,也可以用坚硬的木料制作,甚至直接用处理过的野兽头骨也行。关键在于,要将它埋藏于地下,只露出极小一部分,或者干脆完全隐匿于浮土黄沙之中!”
“它的隐蔽性极强!无论是战马还是步兵,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工匠们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萧景珩的手指,移动到图纸下方一个巧妙的结构上,那结构连接着外壳顶部和内部核心:
“看到这里了吗?这是它的‘口器’,也是触发机关!一旦有足够的重量压在‘兽骨’顶部,比如战马踏过,或者士兵踩上,这个‘口器’就会向下激发!”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而这‘口器’下方,连接的,便是我们之前制造的——天雷!”
轰!
所有工匠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天雷!那威力无穷、能焚金煮铁的恐怖武器!
他们瞬间明白了!
这“兽骨”,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物!它是一个外壳!一个伪装!一个致命的陷阱!
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杀伐之气,继续在窝棚中回荡:
“将这‘兽骨雷’,按照我设计的‘三七排列、诡雷连环阵’布置在敌人可能经过的要道、隘口、山谷!想象一下,当敌人的大军毫无防备地踏入雷区……”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在温暖的窝棚内此起彼伏。
工匠们死死盯着那张兽皮图纸,仿佛要将每一个线条都刻入脑海。
那看似粗犷的“兽骨”外形下,竟隐藏着如此阴狠毒辣、却又精妙绝伦的杀人机关!
这哪里是什么“兽骨”?分明是催命的阎王帖!
“鬼斧神工……当真是鬼斧神工啊!”张伯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将‘天雷’之力藏于地下,伪装成寻常之物,待敌不备,一击必杀……这种构思,简直匪夷所思!”
“何止匪夷所思!”另一个年轻些的工匠接口,语气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这‘口器’的设计,利用重力触发,简单却又无比可靠!还有这‘三七排列、诡雷连环阵’,一踩便可能引发一片爆炸……这、这简直是绝户计啊!”
他们看向萧景珩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敬畏,更增添了几分狂热。
这位九皇子,不仅给了他们活路,更向他们展示了一种前所未闻、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可怕智慧!
这等经天纬地之才,岂是凡人所能揣度?
面对工匠们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崇拜,萧景珩只是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这点小玩意儿,在前世的军事技术面前,不过是粗陋的开端罢了。
他轻轻一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图纸在此,细节构造,张伯你们是行家,如何用最少的材料、最快的速度将其制造出来,并保证其稳定和隐蔽,便交给你们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时间紧迫,即刻开始筹备,需要任何材料、人手,直接向巴图鲁将军或本王亲兵汇报。”
“是!殿下!”
“我等定不辱使命!”
“请殿下放心!保证三日内拿出第一批成品!”
工匠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方才的惶恐不安早已烟消云散。
有了这“兽骨雷”的活计,他们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更何况,能参与制造这等“神兵利器”,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投入到热火朝天的生产中去。
萧景珩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温暖的窝棚。
帘子落下,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猛地灌入他的衣领,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窝棚内的热火朝天,与帐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景珩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远处被风雪模糊的群山轮廓。
兽骨雷虽妙,但终究是死物,威力再大,也怕敌人有特殊的排查手段,或者干脆运气好,没有踩中。
真正的猎手,从不给猎物任何侥幸逃脱的机会!
一个更加阴狠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浮现。
他想起北朔草原上流传的一种剧毒之物。
若是在“兽骨雷”内部,那些可能刺穿敌人脚掌或马蹄的细小尖刺上,再涂抹上……
一击毙命,绝无生还!
这个想法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锐利。
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不远处的演武场。
“图一!”
正在监督士兵进行“杀招军体拳”训练的图一,听到呼唤,立刻转身,快步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点齐十名身手最好、最擅追踪隐匿的弟兄,带上干粮和必要装备,随我走一趟。”萧景珩的声音简洁明了。
“是!”图一毫不迟疑地应下,立刻转身去挑选人手。
片刻之后,十名精锐士兵便已集结完毕,他们都是从蒙旗和巴图鲁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
“殿下,我们去往何处?”图一一边快速检查装备,一边低声询问。
此行如此隐秘,只带十人,定然不是寻常任务。
萧景珩翻身上马,目光投向北朔草原更北的方向,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区域。
“北朔边境,毒林深处。”
“毒林?!”图一脸色微变,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殿下,您是指……天国花蛇出没的那片区域?”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天国花蛇!那可是北朔草原上谈之色变的剧毒之物!其毒性之猛烈,据说即便是最强壮的勇士,被咬上一口,也撑不过半刻钟!虽然眼下是寒冬,毒蛇大多在冬眠,但毒林环境复杂,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惊醒它们。
更何况……
图一忍不住开口。
“殿下,天国花蛇虽然冬眠,但极其警觉,极难捕捉。而且,想要获取它的毒囊,必须将其杀死……一条蛇,只能取下不过一根手指大小的毒囊。为这点毒素,深入险境,似乎……风险太大,用处也……”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