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宓善的举措,还是没有打消风千重的疑惑,
反而令她更好奇了,
不自觉走近了一步,想要看个究竟。
“风昭仪,你失礼了,这是本殿下宫中,孤和谁说话,与你何干?”
“就是,我们太子殿下的事,由得了你来管吗?”赵四也赶忙顺着李长虞的话说道。
他是惯会看脸色的。
见主子神色不虞,清俊的面色带着冷冽的寒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和见到宓慧妃娘娘时完全不同,
这语气,这眼神,甚至还挟着一丝厌恶。
便知道,主子是讨厌这个女子的。
风千重一怔,自然也知道惹来李长虞的不快了,可,她实在好奇,默默捏紧拳头,嫉妒令她失去了理智。
“我只是想知道,她们是那宫的人,太子,要是真没什么,您又何必遮掩,还有,你们两个,到底是那宫的下人?主子问话,竟敢闭口不答!岂非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风昭仪好歹也是娘娘级别的人物了,真发怒起来,还是能拿位分出来压压人的。
真是麻烦。
宓善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阿婵对了一下,冷声:
“奴婢不敢,但是有太子在,想来,还轮不到我们两个下人说话的份。”
“你们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就是有鬼!说,是不是想勾引太子?”
“风昭仪还真是闲,有空在这里跟我们两个婢子牵扯不清,竟也不怕耽误了去太极宫事情伺候皇上。”
宓善云淡风轻地说,声音掐了点尖,和她平时说话的习惯不一样。
一时之间,风昭仪也听不出来是谁。
便想朝阿婵看去。
被李长虞伸手挡住了。
“你还不走?别逼我差人赶你。”
“我……”风昭仪无奈,不想引他讨厌,且怕去迟了,引皇帝不满,只好咬牙后退,
“那我先走了,殿下告辞。”
“快走吧。谁要看你。”赵四不爽地摆手赶人,拿鼻孔看她。
风千重:“……”气得脸抽了抽,忍着气上了轿子。
宓善和阿婵这才松了口气,脱下帽子。
“好惊险,差点就被她发现了。”阿婵说。
“其实这事被她撞见了,是一定会闹大的,这一路来,也有侍卫看到我们了,如果风昭仪捅出去,旁人一下就能查到是我们。”宓善说,理智地分析,
声音清冷如梅花霜雪,
“但,他们并不知道,是我和你,只会以为是薰儿。”
“可我们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为何娘娘的两位宫女,深夜要到东宫来找太子呢?”阿婵焦虑。
李长虞浅浅一笑,眸光深邃地望住她们:“一定要是来找我的吗?”
他声音清冽,如清泉落下,风吹过,扬起他的衣袍和发稍,有远山雪松的味道扑面袭来。
宓善微微一怔,错愕地望着他,沉静了几秒,也蓦然反应过来,唇畔微弯露出默契的微笑。
“太子说得对,谁说我们来,一定是来找太子的了。也可以是来,找赵四的啊。”
赵四:“???”
不是。
你们别搞我啊。
“我只是勤勤恳恳的守门人,小侍卫一名,你们给我搞这么大麻烦,我……”
“你不是天天说着,要为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长虞眸光清冷如霜,垂下视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双手负在背后,一副清冷闲雅的模样。
“这,小的是这么说来着,可是,在后宫和宫女私通乃是大罪,小的不敢。这是要掉脑袋的。”
“我要是没命了,可怎么效忠主子,为您鞠躬尽瘁呢?”
“那就死而后已吧。”
“啊?”
“你家主子跟你开玩笑的,他怎么会舍得让你送死。”宓善一笑,望着他,“你只需要记得,阿婵和薰儿是来问你要剑谱的就好。你是太子宫中的贴身侍卫,自然有几分本事。”
“本宫座下的阿婵,马上就要去参加武考了,明天就要启程出发。”
“今夜忙空了,临行前,来找你拿约定好要给她的剑谱。就说,是本宫帮她求来的。这也不过分。”
“且只有她们来了,我又没了,皇上就算怀疑了,有了正当理由,想必他也不会多想。”
“妙啊!”
赵四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别说,我还真有本剑谱,我现在就给你们拿去!”
“现下没人了,进来说话吧。”
李长虞望着赵四跑进去的背影,淡淡说。
宓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颀长的身影,跟着他的步伐,朝里走去了。
门关上,
两人坐在庭院的小露台上,没有点心,没有茶,桌上什么都没有,但只需要静静地并排坐在一起,托腮望着天空,似乎就是最静谧美好的。
宓善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开口:“你不好奇,我是因什么来找你的了?”
这么久了,
他也不说话。
殊不知,李长虞的沉默,只是因为不想打破这得来不易的宁静。
“你知道,我们有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着说过话了。”
前段时间,
两人还经常在夜晚悄悄会面,
甚至跑到落霞殿的山顶,跳入护城湖,
现在却隔了这许久,才能在夜晚见上一面。
阿婵还是和往常一样,静静在守候在远处,站成了一尊雕像。
宓善望着他的侧脸,小声地开口:“其实,我来,是有些话想问问你的。”
“什么?”
李长虞低下眸子,望着她,不知为何,宓善竟觉得,他此刻的眼神十分温柔。
她的心脏不禁又开始砰砰跳。
且恍惚间,她觉得,李长虞的胸腔里,似乎也在回应这份悸动般,发出鼓声。
“咳,上次,我们在万佛山的佛窟……”
轰!
李长虞没想到,宓善一上来就是说这么炸裂了。
直接就把他带回到了那个惊险刺激的午后。
在夕阳照射进来的洞窟中,在那佛像之下,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
李长虞清俊冷白的脸,刷刷地变成了一片绯红,耳后根和脖子都染上了薄薄的粉。
“突然的,怎么说起这个。”
他不是想装清纯,只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氛围下,不好吧,还有人在呢。
“你在想什么啊?我没有要跟你那个那个的意思!”
宓善轰地一下,脑海也是一片空白,紧张地一下就脸红了,连忙摆着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当时让我叫你什么?”
“当时?”
“就是情到深处的时候,你让我叫你的名字。”
“你记得还挺清楚,我们的第一次,就这么让你难忘?”
“……李长虞!”
宓善握拳,气到脸红地快滴血,“我是在跟你说正事!”
“啊,记不起来了。”李长虞淡漠收回眸光,望着零星闪着几颗星子的夜空。
“怎么可能忘记?你一定是在撒谎吧!老实说,我最近好像想起来了。”宓善小心翼翼地说,试探他的反应。
李长虞一怔,顿了顿,斜看向她,漆黑的深瞳似有隐隐的亮泽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