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平身。”李盛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冷冷扫视臣服的众人。
李长虞和瑞王在最前排。
瑞王悄悄看了他一眼,低声:“二哥,你今天怎地来得这晚?可不符合你平时的作风。”
“嗯。特殊情况。”
李长虞冷声,漆黑冰冷的眸光中,划过一丝隐隐的不安。
也不知道宓善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灵毓又是否脱离险镜。
“今天可真是稀奇啊。孤的皇叔居然没来上朝。还有平日里最爱自诩忠心耿耿的老丞相。”
皇帝眸光深邃,幽幽开口,
“来个人,去看看,他们是半途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故意不想来见孤。”
想起他们曾秘密见过太后,恐怕不知在商议些什么,李盛渊的脸色就更沉重了。
“皇上不必大费周章了!”
“哀家带着他们来了!”
忽然,庄严辽阔的殿宇内,响起一道衰老又不失威压的声音。
是太后!
“太后怎么来了?”
群臣纷纷变色。
瑞王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二哥,却见他一副冷静平淡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不由更诧异了。
“二哥,你不会知道什么吧?皇祖母这架势,来势汹汹啊!”
“别吵,往下看看就知道了。”李长虞面色平静,不动如山。
“皇太后,你这是?”李盛渊一挥袖子起身,尽显王者气势,“后宫之人不得干政,您此时带华六皇叔和夏丞相来,意欲何为?”
“莫非是想逼宫!”
“皇上,哀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既然你容不下哀家,哀家也不顾念私情,这就拿出先皇遗诏!代表先皇的意思,废黜你这个不合格不称职的帝王!”
“什么?!废黜皇帝!”
此言一出,朝堂上骤然人声鼎沸。
众人目露惊恐,你看我,我看你。
虽然这些文武百官,都不认可帝王的能力,也看不惯他的作风,可他毕竟是皇帝啊,是先王留下的血脉。
岂能说废黜,就废黜呢?
“太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皇上……?”
“是啊,先皇遗诏是真的吗?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
面对群臣的议论,和太后的步步紧逼。
李盛渊戴着青铜面具的脸,尤为冷冽,那双幽眸,看上去愈发的深邃,透露着可怕的寒意。
“皇叔,丞相,你们莫非也站在太后身边,支持她废黜孤?”
“没错!庸王,你沉迷声色,屡教不听,不仅包庇妖孽,还对太后不敬,像你这样劣迹斑斑,不思朝政之人,不配做我们大越的皇帝!还不如退位让贤,给有能人之士坐这个位置!”
夏丞相气愤地说完。
一众文武百官都吓傻了。
瑞王惊异地瞪大眼睛:“疯了,夏丞相他疯了,皇祖母老了不清楚,他也跟着乱来,还有六亲王……他不劝着点,还跟着太后一起造反,难道他们都不怕死吗!”
“住口,夏丞相,你胆敢意图谋反!”
不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李长虞已经拔剑,直指夏侯庆,朝他的咽喉刺去。
皇上挑眉,看向自己这个儿子,眸光中不由多了一抹欣赏之色。
“好,太子,你做得不错!”
瑞王:“……不是,二哥,你反应也太快了,大胆!休想伤害我父王半根寒毛!”
他也赶紧把剑,却发现自己只带了一把匕首,跳到皇帝面前,双手紧握,身体却在簌簌发抖。
李盛渊对他这副胆小的样子并没有感到意外,沉沉的眸光一压,依旧是坐在龙椅上,其实却已经不一样了。
“御林军!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这几个反贼拿下!”
帝王怒而下令,声线里带着低沉的咆哮。
御林军闻言,登时动身,拔出刀刃,逼近。
“谁敢!哀家在此,先皇遗诏在此!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太后一身绛青色绣凤凰祥云长袍,拄着龙头拐杖,手中高举一卷金色的圣旨,气势威严有如天神,吓得周围的御林军纷纷退步。
被她冷戾威严的眼神,震慑地不敢上前!
她身边的六亲王和夏丞相更是犹如铜墙铁壁,将她护在其中。
“先皇?”李盛渊嗤笑一声,“皇太后,看来你的日子过得还是太好了,自古以来,天子就只有一位!孤是大越唯一的真龙天子!”
“你竟敢在孤面前提先王!”
“有何不敢!”忽然,殿外又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众人意外,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平西王须发张狂,气势如山,健硕的身躯穿着铠甲,大步迈进来,身后跟着一排侍卫,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刀刃。
这不禁让文武百官为之色变,吓得瑟瑟发抖,抱头寻觅有何躲避之处。
“所有人都不许动,本王不会为难你们,今日要针对的,只有庸王一人!”平西王咆哮。
说完,众人才稍稍安定了些。
但李盛渊的面色,却越发可怖,原本不将这几个老东西放在眼里,始终轻蔑面对的他,脸颊上的肉,也不由狠狠抽动起来。
怒气冲天,勃然起身,猛击龙椅扶手。
“平西王,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带兵入金銮殿!”
“我此举只为支持太后,拨乱反正!你不是想要我的虎符吗?也要问问我手下的将士服不服!”
“不服,不服!”
手底下成百上千人,堵在大殿外,一呼百应。
高举手中兵刃,齐声呼喝,气势压倒一切。
“哈哈哈哈好!你们可真有本事啊,就不怕孤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了!”
“庸王!死到临头了,还在充硬气,你我君臣一场,本王不想见血,免得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太后,你宣读先皇遗诏吧!让他心服口服!”
“没错,你如果能诚心悔改,我们还愿意留你一条性命,甚至给你一块封地,让你去边疆当个逍遥王爷,可若你非要负隅顽抗,就别怪我手中的刀剑无眼!”
“哈哈,念,赶紧念,孤倒想听听,先皇当初留下的遗诏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李盛渊似是疯了,癫狂大笑。
瑞王都吓傻了。
“怎么办,二哥这么多人,还有平西王在,我们肯定杀不出去,父皇这么多年没上战场,脸不知道还拿不拿得动刀,完蛋了,他们愿意给父皇封地,能不能给我一块啊……”
“或者等父皇倒下,我们投降,他们杀了父皇,应该就不会杀我们了吧。”
“闭嘴,你不想死就先别说话!”李长虞冷冷目视前方,看都懒得看他,更别提听他的碎碎念了。
这臭小子,素来没出息,一到大场面,就慌了神。
然而此刻,他最在意的,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宓善的下落。
她去哪儿了?
殊不知,宓善就在此处,正处于漩涡的中心,太后脚边的麻袋里。
她蜷缩在此处,听着这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只觉他们下一刻就要打起来,情势十分紧张,她想找个机会,逃走都不能够。
且还不能乱动,静观其变,蜷缩在这个不算大的麻袋里,腿和胳膊都快僵麻了。
“先皇遗诏:若皇帝不孝,不敬,不尊母后皇太后,政事上不作为,皆可废之,另立仁贤!”
“这道圣旨,乃先皇亲笔,还有玉玺盖章为证!”
太后说完,将圣旨递给郑公公,
郑公公高举着,来到文武百官面前经过,让他们得以一一看见。
“原来如此,看来,父亲从未真正地信任过孤,太后你也是,你们从未将孤当作儿子来看待,而是将孤视作一个敌人!
为了替自己求一道护身符,你竟让先王临死前,还要用最后一口气给你留下圣旨,为的就是将来能够一直制衡于孤!”李盛渊沉声冷笑,深邃沧桑的眼底划过几许自嘲。
“是又如何!你这皇帝,当得本就不配,不仅教哀家失望,六皇叔,丞相,平西王,还有这满朝文武,诸位大臣,一个个都对你不满!”
“好,你们都对孤不满,觉得孤不配,那孤试问,除了孤以外,普天之下,还有谁?配当这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