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缠着谢绝尘不让其将自己推开,语气不满道:“你让我当卧底,害我受伤,如今是想过河拆桥?”
谢绝尘看了眼白纪,语气冷淡道:“那你倒是说说发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不然平白浪费我这么多血,岂非得不偿失。”
白纪:“哼,就你这态度,像是求人办事的吗?”
谢绝尘没说话,白纪却莫名感受到谢绝尘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当即打脸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吸了你这么多血,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顿了顿,感受到谢绝尘的目光,白纪连忙道:“当日,我扮作那李神医的小跟班混进段府,在段府享受着锦衣玉食。”
“说重点。”
“这不正准备说着吗,急什么急。”“就在李神医准备走的那一天,我暗中听见李神医对段裕卿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对段裕卿说,可需换骨?”
闻言,谢绝尘皱了皱眉。
“你说,这换骨是什么意思,这段裕卿好端端地换什么骨?”
“你就听到这些?”闻言,白纪哼了声,“你还说呢,那段裕卿下手可是真狠啊,要不是本太子反应迅速,你今天估计就别想见着我了。”
自那之后,莫修染再也没有主动靠近过谢绝尘的净心院,而谢绝尘也没有主动下山。日子一天天过去,期间莫修染丹田处的伤偶然发作,都是找玄三长老解决。这天,众人一同散学往食堂走。
羽凌风:“修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
莫修染:“有吗?”
羽凌风朝着宇宁郎抬了抬下巴,宇宁郎附和性地点了点头。
宇宁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莫修染没说话,现场顿时升起一股阴郁的气氛。
羽凌风贴着宇宁郎耳边小声道:“他是不是又走神了?”
宇宁郎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
叶欣然:“修染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会是失恋了吧。”
花倾落:“不会吧,修染看起来,额,不好说。”
叶欣然嘴角微勾道:“是吧。”
章若喃:“是不是腹痛又发作了?”
莫修染似乎没听见,没有回答章若喃的问题。
司洛意:“什么腹痛?”
章若喃:“就是前段日子,修染来过火云峰,好像是因为丹田处有损伤。”
“好端端的怎么这样?”
章若喃摇了摇头:“具体的修染也没说。”
羽凌风凑到莫修染耳边道:“哎,小染染,好久没下山了,今天一起下去吃顿好的。”
莫修染本想说没胃口,看着大家投来的关切目光,还是转口道:“好。”
“哎,羽公子你们今有空来啦。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是啊,前段时间比较忙。”
“哦哦。那也是辛苦,快请进,就去你们常去的富贵包厢?”
“好。”
“来人!领几位公子小姐去富贵包厢。”
“好咧,几位随我来。”
众人随着小二上到二楼靠窗的一个包厢。羽凌风:“来来来,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花倾落:“怎么着,你请客?”
羽凌风笑嘻嘻道:“上次跟二师兄赌牌,赢了十两。”
“牛啊。”
羽凌风:“嘿嘿。”
“哎,我这有个八卦你们要不要听。”
“当然,谁的八卦。”
羽凌风小声道:“前几天,我跟二师兄无意听见玄一长老跟玄二长老聊天,说。”
“说什么?”
“说是真乙宫的凌云长老给他们相了几个道修,催他们跟人家见面呢。”
“啊!还有这事。啊哈哈哈哈哈,太牛了。”
“我倒是听说过凌云仙长爱给牵红线,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啊哈哈哈哈,可不是吗,我都要笑死了。听说是浣溪宗的静慈长老跟清净派的鹊清长老。”
“什么!”
“两位传说中的大美人啊。”
“凌云仙长人还怪好的咧,这两香饽饽居然想介绍给我们宗的两位长老。”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说我们前任宗主的道侣就是凌云仙长给牵的线呢。”
“啥,真假。”
“不是说”
“嘘!小声点!”
“哦哦,前任宗主的道侣不是那个吗?凌云仙长怎么会牵这种线。”
“是啊,谁知道呢。”
“哎,以前的事就别管他了。”
“行吧。”
“那你说说玄一玄二长老后来怎么样了,去见了吗?”
“啊哈哈哈哈,说到这个就好笑。”
“咋啦。”
“他两派大师兄还有怡君师姐拿着几盒礼物打发人去了。”
“啊哈哈哈哈哈!”
花倾落:“难怪前几天见怡君师姐对师尊的态度很冷淡。感情被派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了,啊哈哈哈哈。”
叶欣然:“如此说来,凌云长老下一个不会盯上我们宗主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
“虽然宗主年纪不大,但毕竟是真仙境,说不好哪天就飞升了,应该不会想要道侣吧。”
“撇开宗主的想法,其他人应该恨不得能当他道侣吧。”
众人纷纷点头赞成。“话说宗主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修染,你个内部人员应该多少知道宗主的喜好吧。”
莫修染内心苦涩,想起当日在冷泉看到的情景。
“师尊,”“宗主怎么了? ”
莫修染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师尊喜欢什么样的。”
“你天天跟宗主待在清静峰,多少知道一点吧,就别藏着掖着了,跟我们说说呗,我们又不出去乱讲。”
“是啊是啊。”
“也许师尊喜欢”莫修染正犹豫着,忽然,窗外街道上一闪而过的身影让他愣住。
“怎么了?”众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喔喔喔喔喔!”一边尖叫着朝着窗台冲去。“欸欸欸,宗主,是宗主。”几个人挤在一起,只露出半个脑袋朝外看。
“我去!宗主身边真的有一个白发美人耶!”
“不会是玄三长老吧!”
“不是吧!让我看看,啧,你往旁边让让!”
“不是!那是个男的,我没见过。”
“哎哎哎,别走啊!”
众人张望了好一会,才终于舍得回来,却都不由自主围在莫修染身边。
“我说小染染,嘴巴挺严啊,宗主身边那个白发男子是谁?你吞吞吐吐半天,不会是宗主跟那个白发男子有情况吧?”
莫修染:“那只是师尊的朋友。”
“朋友?咱们宗主这么高山流水的人,会结交朋友?”
叶欣然嫌弃道:“什么高山流水啊,不会用不要乱说行不,就怕你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教坏小朋友。”
花倾落:“啊哈哈哈哈哈,牛,还得是我们然姐会说。”
羽凌风撇了撇嘴:“哎呀,差不多那个意思嘛,你们懂就行。现在关注的重点不是我好吧。”话音刚落,众人果然将矛头对准了莫修染。
“修染,你说。”莫修染顿时有一种被审讯的既视感。
“我之前在清静峰见过他几面,师尊说他们只是朋友。”
“那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干嘛?”闻言,莫修染陷入了沉默。第一次是见他从他师尊的房内出来,第二次是见他与他师尊共浴。
“想什么呢,怎么又走神了?”
“没有,就是喝茶聊天。”
“就这,没意思。”一顿饭吃饱喝足,众人自宗门分道而回。
“走了,明天见朋友们。”
“拜拜。”
晚风拂面,带起阵阵凉意。看着月光高悬的清净峰方向,莫修染忽然不想回去。 “师尊应该没回来吧。”说着,莫修染下意识转身往山下走。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忽见一双云纹锦靴出现在眼前。
莫修染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俊雅男子。“玄二长老?”
玄二亦有些惊讶:“莫修染?这么晚了你要下山?宗主呢?”
莫修染:“我,师尊白天的时候下山了,我想下山去找他。”
玄二:“别找了,你师尊一般外出都没那么快回来。”
莫修染有些惊讶,欲言又止道:“长老怎么。”
玄二笑道:“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对吧。”莫修染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
玄二:“你师尊闭关前便爱外出游历。往往一出门少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除了师尊,一般人找不到他。”
闻言,莫修染心里莫名好受了些。
莫修染:“那长老可知师尊外出一般去哪些地方,又会干什么呢?”
玄二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悠远的旧事。“你师尊去过的地方干过的事情可不少,如今回想起来倒是不知从何说起。”
莫修染:“要不长老您从师尊闭关前最后的一次外出说起?”
玄二眼神迷离了一瞬,不由重复道:“闭关前最后一次外出。”
莫修染注意到玄二长老表情有些凝重,不由问道:“玄二长老,您怎么了?”
玄二长老扭头看向莫修染,叹了口气道:“你师尊最后一次外出仅花了三天时间。”
“三天?”
沉默了一瞬,玄二继续道:“ 对,那是神魔大战后,你师尊花了三日,不眠不休地将各地战亡的一百三十三个同门一个不落地找了回来。”
一百三十三个战亡同门,师尊找到他们时该是什么心情?莫修染一时惊讶无言。
玄二依稀觉得自己回到了百年前那个噩梦一般的血日,谢绝尘静立在宗门前,怀中还抱着一个衣衫破烂却干净整洁的小人。
脸色红润,看起来就像安详无忧的睡着,而谢绝尘却着一身血衣,衬得本就苍白的脸一片死寂,整个人焕发着死亡的气息,犹如死神降临。每多带回来一个人,如此感觉便愈加明显。直到最后一个人被带回来安顿,谢绝尘便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宗祠,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直至一个月后出门,他又变成了原本的模样,整洁干净,一身白衣,如仙似幻。
“长老?”
莫修染的出声打断了玄二的回忆。
“后来呢?”
“他本就在大战中受了重伤,找回同门遗骨之后便开始闭关疗伤,直至前阵子才出来。”
“竟是如此。”
“你师尊他,”见玄二长老欲言又止,莫修染主动道:“长老但说无妨。”
玄二笑了笑道:“你师尊有你这么懂事体贴的徒弟,应该很欣慰吧。”
莫修染苦笑道:“长老说笑了,我什么都不会,属实愧为师尊弟子。”果如传言所闻,玄二长老待人亲和,在他面前,自己也莫名感觉安心放松,不由吐露心中苦闷。
玄二:“无论是谁,欲与巨人同行都会感到压力,但能与巨人同行,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与难得地机遇?”感受到玄二长老对自己的关切与鼓励,莫修染认真道:“多谢长老点拨,弟子定然将压力转化为动力,迟早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站在师尊身边。”
玄二欣慰一笑。“我等着那一天。”
与玄二长老告别后,莫修染返回清静峰。还没来得及进院子,便看见迎面走来的他师尊。
莫修染心神一震,“师尊?”
“随我来。”谢绝尘语气平淡道。
“是。”
莫修染莫名有些心虚,自己好了这些久,都没有主动找过师尊,师尊会不会生他的气呢。看着他师尊清冷的背影,算不上伟岸,却莫名让人心安,莫修染忍不住想象他师尊将他同门一个个寻回时的模样。心疼地下意识喊出了声,“师尊”
“怎么了?”谢绝尘回头看来,目光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冷寡情。
莫修染愣了愣,反应极快道:“我们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
三日后,两人来到一座密林深处。看着四周朦胧的瘴气,莫修染有些不安地看向他师尊。谢绝尘薄唇轻启道:“可感受到什么?”
“回禀师尊,此处瘴气深重,不宜久留。”
谢绝尘没说话。莫修染继续道:“不过,这些瘴气似乎跟之前您让我修炼的气体十分相似。”
只是那时候的气腐蚀性与毒性都要弱很多。谢绝尘淡淡开口道:“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莫修染瞬间被瘴气包裹,刺麻灼烧的感觉袭来。谢绝尘轻轻跃起,撤离莫修染身旁,并将自己的气息隐去,那些瘴气仿佛没了顾忌,瞬间疯狂地攻击起莫修染。莫修染被逼地连连后退,却瞥见远处的师尊向自己这边看来。莫修染当即稳住身形,运转起炼化的法术。未经净化的瘴气,毒性与攻击性更上升不止一个档次,而且量也更多。看到莫修染居然没被瘴气打趴下,谢绝尘微微挑了挑眉。
“噗!咳咳。”莫修染没有征兆地吐了一大口鲜血。瘴气却更加兴奋起来,趁着莫修染破防之际侵入体内。一时间,莫修染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传来难以承受的灼烧撕裂感。
谢绝尘拎出了怀里的白纪。“干嘛!本太子睡得正香呢!”
“你留在这看着,不要让他死了。”
“我不要,凭什么让我看着他,死了是他自己能力不行,活该!”
谢绝尘一言不发地看着白纪。白纪终于承受不住,妥协道:“好好好,我看,我看行了吧!”话音未落,谢绝尘就瞬间消失在原地,白纪当即怒骂道:“你大爷!”
另一边,谢绝尘出现在段裕卿的房外。“段兄,怎么每次我来你不是躺在床上喝酒,就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呢,你平时都这么闲的吗?”
段裕卿听见这话差点没被嘴里的酒呛到,神色自然道:“瑾瑜兄说笑了,只不过每次瑾瑜兄来的时候我都恰巧无事罢了。”
“哦,那喝酒去?”谢绝尘指了指段裕卿身后的床。
“好。”段裕卿眉眼含笑应道。
“不会又要弄湿衣服吧?我这次出来可只带了这一身衣服。”
段裕卿好笑道:“瑾瑜兄放心,上次是我考虑不周,这次绝对不让你湿身。”说着,段裕卿起身站在谢绝尘身边。
“瑾瑜兄莫动。”说着,段裕卿便引了丝灵力朝着床头的龙珠扭去。”紧接着,两人踩着的地面开始向下降落。
“不知段兄从哪找的能工巧匠,打造了如此精妙的酒库。”
“瑾瑜兄谬赞了,只是普通机关,谈不上有多精妙。”
再一次来到酒窖,看着满屋子样式古旧的酒,谢绝尘不禁问道:“段兄是何时开始收藏酒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段裕卿柔声笑道:“不久,百年前。”
“我看这些酒壶样式,确得有百年时光。尤其是这壶。”
谢绝尘从酒柜取下酒分析道,没有注意到段裕卿看向自己的眼神深邃而久远。
“段兄?”
段裕卿收回思绪,笑道:“瑾瑜兄好眼力,你拿着的这瓶正是当年我路过白杨镇时买下的。”
“白杨镇,我倒是没去过。”
“白杨镇地处西域中原以及宁国交接处,位置偏僻敏感,瑾瑜兄没去过也正常。”
“那段兄怎会去?”
段裕卿笑道:“瑾瑜兄不知,那白杨镇地处西域边界,流通了不少西域奇珍异宝,而段某作为一界商人,自然,也是要过去凑个热闹的。”
谢绝尘:“原来如此。”
“嗯。”
顿了顿,段裕卿忽然轻声道:“瑾瑜兄就不好奇为何我从百年前开始收藏美酒?”
“好奇?我倒是好奇你这酒从哪里搜集的,有机会我也要建一个这样的酒库,摆满各色各样的酒。”
谢绝尘嘴角正微微勾起。
段裕卿哑然失笑。“来,瑾瑜兄,段某敬你一杯。”
一个月后。谢绝尘回到黑风林。便看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莫修染。随即看向一旁树上的白纪。
白纪双手摊开无赖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你徒弟又没死。”
谢绝尘给浑身血污的莫修染施了个净身术,才靠近他探脉。看着全程不关心自己这一个月过得如何的白纪,顿时郁闷不已,索性主动从树上一跃而下,钻进了谢绝尘的衣服里。
谢绝尘忽觉腰间一紧,语气不紧不慢道:“好久没见到小白蛇了。”话音未落,就感受到腰间的缠力卸去。紧接着白纪探出个脑袋气急败坏道:“你敢!我可是老老实实给你看了一个月的人。你知道我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来的吗!这小子整天咿咿呀呀叫个不停,本太子就没睡过好觉,吃顿好饭。你如今还要把我变成那恶心玩意侮辱我,你的良心被狗吃啦!”
谢绝尘:“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说话啊。”
“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谢绝尘探着莫修染的脉,皱了皱眉。感受到谢绝尘的不对劲,白纪:“怎么了?没事吧。这小子身上带着这么多好东西,顶多就是修炼过头,累着了。”
“你说他一直叫唤,可听见他叫唤什么了?”
“怎么可能没听见,我耳朵都快给他吵聋了。”
“他说什么?”
“除了师尊师尊叫个不停,还能叫什么,真是个没用的废物,遇到事情就会找师尊。”
看着眉心微蹙散发着淡淡魔气的莫修染,谢绝尘一言不发将人抱起。
白纪没想太多,继续道:“不过这小子短短一个月能结丹,也不算太废物。”
“话说你去段裕卿那可有发现什么了?”
“看你一脸憋屈模样,估计啥也没发现吧。”“哎,谁叫某人不带我去的,白瞎了一个月。”
“我说,哎?哎!”话未说完,只觉身体一轻。反应过来自己再一次被扔在地上,白纪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绝尘,只见谢绝尘抱着莫修染头也不回地进屋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