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思绪后,李承渊问道:“宫羽,知道醉仙居的袁梦吧?”“嗯,流晶河前花魁,自然知晓此人。”“那你知道她做过什么坏事吗?”“确实不少。”接着宫羽详尽讲述起袁梦的故事:流晶河出身的袁梦曾是前花魁,在某位有权有势之人赎身前虽未行大恶,但也时常欺压姐妹。
而这位赎身人据说为皇家成员,甚传为靖王世子。
重获自由不久后袁梦再度回到流晶河开设了一间叫潇湘楼的高级会馆,传言其常有逼迫良家女子从青楼营生之事,很多来妙音坊的姑娘也都曾提到听到那里的悲痛叫声。
这些细节让李承渊心中愈发肯定之前的推测:恐怕李承泽是真有意拉拢范闲,这背后的原因复杂且需要深入探究。
李承泽深知范闲个性坚韧不拔,不为世俗束缚,不愿屈从于任何人,更不可能被人彻底操控。
面对这样一个人,单纯拉拢远不够,必须恩威并用才行。
因此,当得知范闲有逛青楼的兴趣后,李承泽心生一计,他与李宏成商议后决定把袁梦“赠予”范闲。
只要能让袁梦和范闲之间建立某种关联,即便不一定要让袁梦完全迷惑住范闲,将来潇湘楼的丑闻一旦爆发,也必然会牵扯上范闲。
这正是李承泽设下的一个圈套,手法与他以往帮范思辙经营抱月楼的手法相似。
难怪李承渊对此有所顾虑,考虑到李承泽的行事风格,这种手段对他而言并不奇怪。
而范闲是自己的弟弟,被“玩弄”也只是为了让庆帝看到一场戏而已;但他绝不愿意看见别人来耍弄自己亲弟弟。
毕竟欺负弟弟是他的专利,其他人针对范闲,无异于是间接挑衅自己,所以现在他必须帮范闲摆脱困境。
“宫羽,我们在流晶河是否有情报网?”
“有的,殿下。”宫羽笑答,“我们不仅在那儿拥有强大的情报网络,在这行内也算是权威,消息相当灵通!”
“那很好。
我需要在一夜间收集到关于袁梦的罪证,并且你们还得尽量保持隐蔽,能做到吗?”
“当然能!”宫羽立刻坐起,柔声道:“殿下一刻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需要我帮忙吗?”李承渊询问道。
“如果殿下能借给我一位高手的话,就更有把握了。”宫羽提出请求。
“我这就通知青鸟前来协助你!”
“有她相助就十拿九稳了,多谢殿下了!”
“你太客气了。”李承泽轻轻拍了拍宫羽,逗得一声娇哼,然后走到书桌旁写信。
他选择派青鸟过去不仅是出于她的实力,更能借此瞒天过海,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待写好信纸,交给宫羽用信鸽送出。
妙音坊如今经过发展已经建立了广泛且高效的情报网络,不仅局限于自身的组织,还在各个行业建立了情报节点。
这一切都让妙音坊成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情报力量。
李承渊甚至考虑日后将妙音坊单独分离出来,打造成纯粹情报部门。
宫羽安排完任务,便又回到李承渊身边继续相伴。
与此同时,范闲处理郭宝坤事件之后意识到王启年有些反常之处,便和滕梓荆前往查找真相。
然而,在半路上发现对方主动现身了——王启年显然担心他们直接冲向家里打扰家人。
察觉异常后,范闲迅速回想起之前线索,立即喝道:“王启年!”没多久,王启年耷拉着脸从远处走出。
“嘿,大人的火眼金睛!”王启年拱手笑道,坦白之前所隐瞒的情况。
了解前因后果后,王启年带二人来到城外一处僻静小院。
滕梓荆既感到无比激动又满心恐惧,害怕这一切只是梦境。
望着灯火通明的小院子,那一刻的情绪五味杂陈,滕梓荆知道这一刻或许就是梦醒时分。
没有人能够揣测,在得知妻子和孩子惨遭不幸之后,滕梓荆内心深处那无尽的绝望。
当时他心中已然萌生了赴死的念头。
因此,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时,滕梓荆感到无比震惊。
经过一番犹豫不决,他在王启年和范闲的支持与鼓励下,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敲响了房门。
“谁呀?夜深不便开门,请等到天亮再说吧。”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房中的女子缓缓打开了门。
见到的确是滕梓荆,她顿时无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他们都说是你……说你死了!”
滕梓荆坚定地回答道:“我已经回来了。”女人泪如雨下,不停地捶打着他,“我以为你……呜呜呜……” 见到这情景,在门外的两人不由得心生感概,也愈发明白了滕梓荆对家庭的热爱是源于眼前的这名女子。
屋内,滕梓荆夫妇重逢倾诉衷肠;门外,王启年和范闲则开始展开他们首次推心置腹的交流。
令王启年出乎意料的是,原来自己对范闲最初的判断并不完全准确,这位年轻的鉴察院提司确实体现出与众不同的善良品质以及平易近人之处,让他不由联想起从前在李承渊身上感知到的那一份独特的人格魅力,而范闲更是成为了第二位拥有这种气质的人物。
从范闲那里所散发出来的一种超乎寻常平等、温和对待每个人的态度给王启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感觉在过往只在他最崇敬之人李承渊上见过。
于是,这次的相遇不仅仅加深了他对范闲的认可,同样也让对方对其刮目相看——因为一个极为爱财怕事的人居然能不顾自身利益帮助同事的妻子和孩子妥善安排,并为了确保安全还隐瞒了不少事实,这让范闲不得不对其重新评价,从而心生“信任”之情。
这次的交锋,使得两位原本并无特殊感情的人物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基础。
在随后简短交谈中他们逐渐建立起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关系。
然而很快,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王启年的面前,“小范大人,郭保坤毕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他的父亲更非同一般权贵之人,今天您打了他还透露姓名之事,恐怕难成善了啊!”
话音刚落,滕梓荆就从房间里快步走出说道:“这件事与范大人无关,是我动手打了那人!我会负责到底。”
对此,范闲立刻走上前来搂住滕梓荆并轻笑着打趣道:“刚回来又要舍家抛妇了?哪里有这样的好父亲?不过说实在的,这事儿还真是因你起头的呢!”
滕梓荆却显得格外严肃起来回应说,“我自始至终都觉得,既然这事是我的责任,那就让我一个人去扛吧。”
范闲打断他继续问道,“别急着感激我,先告诉我,你知道我打那个混账之前为何特意告诉他我的全名吗?”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王启年好奇问道:“这又为何呢?”
“当然是故意为之啦。
我不想接受那份与郡主联姻的命运,唯有这样做,闹出大风波才有可能摆脱这段婚姻,再去寻找我心仪之人鸡腿姑娘!所以你不必过分在意这件事,这对你根本没影响!”
但是,滕梓荆显然并未被说动:“那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呢?”
“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吧?”范闲略显无奈。
滕梓荆依然坚持问着同一个问题,语气却愈发凝重:“为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不够真诚吗?”
看到这般对话,范闲忽然正色答道: ";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是生而平等的,不该有高低之分.";
“可有人信这个道理吗?”
“也许他人不一定,但我是信奉这一点的。”
第二天清晨,礼郡王府邸,刚从外面赶回来的李承渊径直走入厨房同老黄一道用餐,听闻后者带来的报告……
“这番作为的小范大人确实让我想起了某人啊!”看着已经离去的身影,王启年暗自发出了感慨,而在这一刻他更加深了内心的认同与期待。
老黄昨晚紧跟着范闲,因为他是大宗师,听力超群。
因此,他把范闲昨晚与同伴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老黄也将这一切详细告诉了李承渊。
听完后,李承渊忍不住挖苦道:“我比范闲聪明多了!谁这么糊涂会干出像他那样的蠢事呢?”老黄嘿嘿笑了两声,并没有接话,心里却认同李承渊的观点。
范闲这次的确做得不明智。
他觉得毁掉自己的名誉可以改变婚姻,但没考虑到婚事关系到国库和财政大权,这需要皇帝亲自拍板。
而且这种行为还在用自己和朋友的生命冒险。
在故事设定中如果不是庆帝关键时刻保护范闲,那他不仅不可能悔婚,还可能连累司理理和滕梓荆,所以现在的范闲真的太过天真幼稚。
“殿下,您看过监察院门前的石碑吗?”李承渊正在出神时老黄问道。
“看过了。”李承渊点点头,“那些话是我母亲写的。
那时她肯定充满激情,不过现在看来,许多人恐怕觉得这是笑话。”
“你觉得是笑话吗?”老黄追问道。
“是,也不是。”李承渊平静地回答。
“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