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刚才谁哭了?”
在缓了缓被迫当出气筒,且是光荣又令人不齿的出气筒的心情后,辰启才问出这个寄存在心的问题。
“邱尘。”
意料之中的答案,那一个矮小的少年,是个比较感性的人物,内心深处似乎极见不得死亡一事,尤其见不得好人死。
岩大川在这待了有一会,便打算离开,只是在这之前,他望着少年白净的脸庞,缓缓说道:“刚才都是你问我答,现在换我问你答,没有意见吧?”
辰启摆了个手势,笑道:“您请。”
“你是几时猜到老齐这样做,是为了锻炼你们的?”
“不久,也就昨天,墨大小姐和齐队闹的时候,才有的一点猜测。”
“为什么呢?”
“齐队表现得很看不惯我们,可嘴上挂着军法处置,每次也就骂几句了事,当然我的体罚除外,尤其还老是煽动我们和他打架,这怎么看都不像完全在排挤我们,更像设立了什么考验一样。”
“原来如此,老齐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
“不会还有下一批吧?”
“这不清楚了。”
副队长大人便打算离开,不忘交代了一下这几日的安排,说几句早日康复,早点归队安慰人的话,这才走出病房,不曾瞧见病床上那少年忽然明亮起来的双眼。
“还有四天的休息时间,太好了!”
依边防军军纪,纵深冲锋任务完成归来后,可以享有五日的假期,战士们自由行动,不受约束,除非有特重大战役爆发,反之可以不必上阵厮杀。
在几乎是全年无休的边防军军营,这样的小长假,不怪辰启会眼馋,只不过他不是怠惰了想休息,正恰恰相反,是因为想训练,所以需要假期。
辰启两眼一闭,随即沉入终端空间。
在这片一望无际,看不到日月轮换,没有星体与太空概念的空间中,响彻着一段话语,是他在喃喃自语。
“天倾式在先前一战中,一刀可以劈出千斤巨力,已经不是只掌握皮毛的程度,而从初步掌握阶段中抽离了,接下来不需要刻意练习,只要勤用,会越来越强。”
熟能生巧,是这个道理。熟了也不用经常磨合,而形成有独特的默契,可以这般理解武技与的学习武技驱噬者的关系。
“既然天倾式不用练习了,那是该进行下一个武技的练习了。”
辰启抽刀而出,依照着记下的运转方式,调动体内噬能,手上摆出搅动之势,一次复一次。
外界的一天多天过去,终端空间也就是过去六天。
辰启总算是摸到皮毛入门的层次,成功将只是皮毛的滚刀式,孕育在刀上,疯狂搅动着。
其势头之厉,速度之快,搅动之力,都不容小觑,或许在破坏与瞬间爆发方面远不如天倾式,可胜在持久,不必在一招一式间决出生死。
这个武技,当初老者何不战也点评过,是个可连续击打,能乘胜追击,也能且战且退的武技。
所以接下来又两天多的时间,辰启都沉浸在这一门武技的练习中,不曾有懈怠。
一直到需要集合上阵的那一天,才出了病房,将身上的病号服换回战衣,背着刀往集合区域去。
队伍所在倒是不难找,毕竟有终端的定位,科技发达就是方便,连之前辰启刚醒,岩大川便来,还是那架病床的系统给报去的消息。
只是,有一些连科技发达都无法解决的,便是队内又多了许多的新面孔,要不是熟悉的人都还在,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队伍。
还是那句话,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辰兄,叶某观兄之面容,容光焕发,想来是休息得极好。”
辰启回头,望向那位面如冠玉的公子哥,趁着此时队长大人还没有喊整队,微笑道:“可不是,整整躺了四天,就没出过病房,精神能不好吗?”
精神能不好吗?
当然这是一句废话,对于躺了四天,实际上是十六天,却除了吃饭与上厕所外的事情,没有离开过床铺,连休息都在终端空间中挤时间的人而言,精神不饱满,那应该是病入膏肓了。
叶宣轻轻笑了笑,让人如感三九寒冬起暖炉,“伤躯病体,的确该多养养才好些,辰兄即便想上阵杀敌,也不必急于今日一时,身体要紧,安全要紧。”
辰启莞尔,双臂抱在怀里,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关切,内心微微温暖,说道:“放心吧,伤势已经全好了,而且我可整整躺了四天,精神百倍,这时候上阵,正合适。”
叶宣见此,也没有再阻拦,点头道:“既如此,望辰兄多加小心。”
辰启应下之后,队长大人也是发话,带着众人去了一趟食堂,接着又马不停蹄都赶往战场。
一通砍瓜切菜,经过上一回纵深冲锋后,这类圆弧冲锋在众人看来的确是真的在砍瓜切菜,没什么难度可言。
日落之前,队伍以两百米为底线,一共冲锋了十五次,可见上一回的纵深冲锋,对众人的磨砺极深。
辰启看了眼队伍左翼,那一张英气的面容在人影耸动中时隐时现,而他还是没忍住,将目光移到那没有什么变化的数字上,有些欣慰于没有变化。
这之后,队伍走进食堂,副队长岩大川照常是最后一个坐下的,不仅仅因为他总是走在最后面,还有帮队里伤员带饭,给人拿些东西,都是他在忙活。
辰启略看了一眼,却是有些感觉奇怪,又多看了两眼,连忙低下脑袋,不让别人看见他古怪的脸色,心中暗自想道:“副队这是让人打了?”
就在食堂门边,站姿笔直的岩大川那张稀松平常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淤青痕迹,看起来应该经过精心处理,并不怎么明显,可定睛一看还是能够看出来。
按道理讲,现在医疗技术去治疗一拳之下的淤青,一天之内足够消除的,但既然副队长大人脸上的痕迹还在,说明应该不止一拳。
再说此地,是边防军军营,军纪严明,不是谁都像齐天阳有那个胆子去为非作歹。再说身份,岩大川是齐队副队长,除非官职往上大了去,否则有谁敢揍他?
如此一来,辰启没人看见的古怪面色,其原因呼之欲出。
“是被齐队揍了吧?可怎么我没事……”
辰启心中正疑惑着,这一顿饭也食不知味,连吃的什么菜都不记得,等着那暴风雨的来临。
结果,一直到队伍解散,夜里众人的小聚开始,也没见那位队长大人的踪影。
“难道副队坦白的时候没提及我?”辰启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解释。
但若是这样,又又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那就是岩大川副队长究竟是将听此事的辰启,改成了何人,才保住辰启?
在他思索之际,小聚的其余人,是听着叶宣讲归来后的某件趣事,却是叶宣自己的苦事,众人当做是好笑的故事在听的事。
这事,说的是自上回纵深冲锋归来后,那位名为吕姻的队长,似乎对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叶宣公子,有些……心意?
邱尘听得大笑连连,“叶哥,桃花运朵朵开呀,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该换个称呼了?是叫什么嫂子才好?”
叶宣苦笑道:“你就别打趣叶某了,这几天险些头疼死。唉,竟又引一人倾心,罪过,罪过啊。”
墨馨冷冷道:“得了吧,你若真心悔过,就该早早拒绝,而不是在这发牢骚!”
叶宣脸色更苦,有种山河破损的落魄公子之感,说道:“墨小姐,叶某真不曾虚与委蛇过,明确地拒绝过了,只是……奈何流水无意,落花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