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来到十二月中旬，正值冬季。
距离这一众学员入学的九月，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说久不算太久，可有人却是度日如年啊。
辰启，这个白净的少年郎，每天训练时除了全神贯注，就是盼着其他人的成绩提高快些，这样他就不至于在训练上，卡着不动。
是的，刀法进阶的训练，他在半个月前就完成了，现在又进入新一阶段，战斗演练。
模拟出真实的环境，以及无比真实的异噬兽，与其战斗先行积累经验，为往后真正的战斗打基础。
这项训练分为两种，一种个人战，他用终端空间可以完成，比较麻烦的，就是多人作战的问题。
别的学员可还没学到他这里，要去学院外找人练，那跟羊入虎口的区别不大，最轻也是丢掉自己万一的底牌，必定不能做。
所以，每天每夜，辰启都在期盼其他人训练进度快些，再快些，最好是乘着火箭垂直往上飙升，一飞冲天。
要是让别人知晓他这想法，也不知是会哭笑不得，还是当做毕生的好朋友，肝胆相照？
但是嘛，祈祷当然是没用的，学员们的训练进度该哪样还是哪样，不会有明显的提升，也没有下降得离谱。
辰启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日子照过，训练时训练，吃饭时吃饭，多打些基础，也不算坏事。
……
又是下午，老师办公室。
辰启拿着新一天的录像，找上徐老师，请对方评判与指导。
画面之中，辰启单手持刀绽蓝芒，身形如闪电般纵横于群兽之间，时如猛虎下山威武，时如灵蛇环游敏锐，杀得那群狼型异噬兽全部喋血。
这是在舱体空间中录下的，虽说终端空间那边也没什么区别，可万一舱体记录被查，他就百口莫辩了。
“嗯，进步还是很快啊，一些浮于表面的问题基本没有了。”看完录像，徐老师感慨道。
辰启挠了挠脑袋，没有怎么得意，转而询问：“老师，还有哪些问题？”
徐老师也不与他讲什么莫急功近利了，毕竟这进步神速摆在眼前，由不得他还用对待所有人的方式。
这个少年，不能以常理视之。
“你看这里，这两头疾风狼上扑之时，将你夹在中间，你虽一刀劈死了前方的敌人，可来不及躲开背后的袭击，致使背后皮开肉绽。
如若这是真实的战场，伤口的疼痛虽能给予你警示，但也会成为拖累你的行动，要是拖得久了，情况会更加严重，这是你除了战斗手法之外，还需要记住的两个重要准则。”
徐老师神色郑重，缓缓说道：“战场上首要的两件事，一是尽量不要以伤换伤，因为这很危险，二是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免发生被偷袭，被围攻的窘迫境地！”
辰启连连点头，这半个月来他可以是一天一个样，先从极其狼狈的胜利，到稍微容易一些，到勉强拿下敌人性命，再到现在不那么勉强了，就要考虑开始尝试下一阶段。
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斩杀那一次训练中的异噬兽。
因为，真正的战斗，生死有时只在一瞬之中，而伤口恶化会危害到生命，甚至使得在那之前，先因为行动受到影响，而埋骨战场。
受伤即是半死，一只脚进了鬼门关，这是所有驱噬者公认的事实，战场无比危险，性命太过脆弱……
“老师，没记错的话，疾风狼应该是对标一阶驱噬者的异噬兽里，为数不多速度快，杀伤也不错的吧？”辰启忽然问道。
徐老师点点头，“没错，对标一阶的异噬兽，就是兽兵，疾风狼是群居的，所以野外战场的狼群一般会有领头狼带领，那就是对标人类二阶的兽将级别。
由于舱体多以战斗训练为主，所以除非你点上真实敌对情况，否则不会出现一阶以上的异噬兽或者敌人，这是需要着重提醒你的一点。”
战斗训练，总归只是训练，哪怕是极为真实，也不能够与真正瞬息万变的战斗相比。
为防止这少年将来头脑一热，直接冲出去单挑异噬兽，而忘了那是真实的战场，徐老师认为有必要提醒一番。
辰启眸光一闪，“也就是说，真正遇见疾风狼群，只能尽快撤退，减少伤亡？”
“也不尽然，若是领头狼不在，那么三个契定率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一阶驱噬者，消灭一个中性群居不成问题，要有五个一起，更是轻松。”徐老师说道。
这确是事实，疾风狼虽然速度快，造成的杀伤也不小，但是皮肉并不厚，很容易捅穿，可主要最麻烦的一点，是他们的凝聚力和群体配合。
有领头狼指挥的狼群，与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的狼群，绝对不可混为一谈。
像二阶驱噬者单独行动，却粗心大意被有领头狼所在狼群蚕食身亡的例子，并不是没有，只是不多罢了。
辰启沉吟少许，接着问道：“那五人遇上领头狼，岂不是也只有逃跑的份？”
徐老师解释：“如果是其他的兽将，那么最好有多远跑多远，除非五人都是临近突破的程度，否则就算侥幸杀死那头兽将，损失也不会小。
但要是疾风狼兽将嘛，倒是可以试一试，这一种族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强，要是恰好遇到落单，或是族群不多不强的话，很值得下手，算是二阶之前为数不多能斩杀的兽将级功劳了。”
辰启思索中哦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得多学多练，很多事情他都还不清楚，要是将来出去被人一问三不知，先别提面子挂不住，这人这么一看知道就很不靠谱啊。
所以，他下定决心，等这次训练告一段落后，去与洛承一般学学文化知识，不能老是依赖“智囊”和询问。
他自己，也得懂一些才行。
下定决心之后，辰启再着手眼前的事，“老师，大概还要多久，其他同学才能到我现在的进度啊？”
“平均算下来的话，举武一个月，基础一个月，连贯进阶一个月，才能接触战斗演练。”徐老师说道。
辰启先是遗憾，然后便是疑惑不解，还有震惊，“这么快？！”
“还快？比你差远了！”徐老师没好气道。
辰启尴尬地笑着，他倒不是有意如此，主要是他实际上训练的时间，可比其他人长久得多，难不成自己的体质竟然比其他人差那么多？
要知道，终端空间里，辰启卯足了劲头训练，时间一分一毫都花在刀刃上，可其他人训练一个月，真正的训练时长，或许只有其中的四分之一。
也难怪他会这样，转念一想，这应该不可能，果然也就得到了徐老师的解释。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那个在短时间内做到登堂入室，都是先学个皮毛，之后慢慢融会贯通的，哪有一上来，先全部练会的？”徐老师语气略带揶揄。
言罢，这个魁梧的男子，望着桌子那头的少年学生，说道：“好好保持，也要有耐心，戒骄戒躁，不可多事！”
“学生明白的。”辰启面露郑重，下意识地自称学生，这是对一位老师极大的尊重。
或许有人觉得太过刻意，像在模仿古老的历史长河中，那一类过去时代的人的言语，但徐老师并不这样认为。
或者说，恰恰相反，他对这少年的这般做派，没来由地感到欣慰，可能是这世上熟人走了许多，活着的要么貌合神离，要么不再来往，所以他对这个学生，无比看重。
不求他成绩惊人，不求他将来回报，也不求以此前途光明的学生为残废的自己正名，他只在想一件事：将来的辰启，莫要陷入世族掘出的泥潭，莫要如他一般狼狈。
这是一个老师，对一名学生的期望，也是唯一的期望。
至于他自己嘛，徐灿现在不觉得自己是残废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肩头更是无比轻松，飘飘欲仙。
他在自己眼中，仍旧是那个可仗剑杀敌，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徐灿，他不落魄，没有失败，光芒万丈。
谈笑遐想间，徐老师伸出并非是自己左手的左手，给自己和对面坐着的学生，倒水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