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阴阳晷的碎片交出去,那你呢?”
我的声音有些沉重。
虽然相处不久,但我觉得苏玲儿这个女鬼还是不错,至少她有正义感。
“接受审判。\"
苏玲儿的声音带着冰碴,“篡改生死簿是重罪,私藏神器更是不可饶恕,所以......”
她的情绪带起一阵阴风,仓库里的灯泡开始疯狂摇晃,“所以,我也许要在十八层地狱熬上千年,看着新鬼换旧鬼。\"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只有远处传来鸡鸣声。
许久,我抬头看向苏玲儿,饶有深意地问道:“苏小姐,你又没有想过,这件事儿或许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你怎么会来找吗?”
我现在可以基本确定,这阴阳晷之事,肯定是我父亲惹出来的祸。
所以,我必须帮他擦干净。
“这能跟你有什么关系,应该是这块碎片刚好被你捡到,然后我才过来找你的。”
苏玲儿无奈摇头,“所以,你是无辜的受害者,没必要跟着我去拼命!”
“不用说了,也许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握紧拳头,扭头看着苏玲儿,“我们先去南山古寺拿那块碎片如何。”
......
南山古寺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千年古柏的枝桠间缠绕着褪色的经幡。
我混在拄着拐杖的香客队伍里,帆布包里的羊皮地图硌得肋骨生疼。
苏玲儿因为身上有伤,加上这里又是佛门重点,所以她暂时栖身在一把红纸油伞里面。
不久后,我突然感觉红纸油伞发烫,伞面上浮现出细密的水珠 —— 那是苏玲儿紧张时的征兆。
“谷先生,注意左前方第三个香客。”
伞面传来她急促的低语,“他西装革履却戴着佛珠,鞋尖沾着冥土的气息。”
“知道了,刚才我也注意他了。”
我佯装整理背包,余光瞥见那人袖口若隐若现的暗红色领带。
“看老老陈不厚道,把情报卖给了其他人。”
苏玲儿有些震怒,“谷先生,我们得加快进程了。”
......
不久后,我们上了去南山古寺的观光车。
观光车摇晃着爬上盘山公路,我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羊皮地图上 \"镇魔殿\" 三个字仿佛在不断膨胀,快要冲破纸张。
踏入古寺的瞬间,檀香与腐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跪在蒲团上叩拜时,余光扫过扫地僧的布鞋 —— 因为我发现,他鞋帮上绣着的符文与老陈给的地图如出一辙。
苏玲儿突然剧烈震动,伞柄指向后院竹林深处,那里的空气泛起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我用意念问苏玲儿:“镇魔殿就在那里吗?”
苏玲儿回道:“我感觉应该是,过去看看!”
我点头,偷偷往那边摸去......
穿过刻满经文的山门时,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几个扫地的小沙弥停下动作,齐刷刷转头看向我。
红纸油伞剧烈摇晃,苏玲儿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快走!他们能看见我。”
我点头,攥着三支香冲进人潮,余光瞥见主殿飞檐上的镇兽眼中闪过幽光。
镇魔殿藏在竹林深处,腐朽的木门上铜锁爬满绿锈。
我假装系鞋带蹲下身,纸伞突然抵住我的后腰:“就在这里。”
伞面渗出的水渍在青石板上画出诡异的符号。
绕到殿后,木窗的雕花早已被岁月啃噬得残缺不全,轻轻一推,吱呀声惊飞了梁上的蝙蝠。
殿内弥漫着陈腐的香火味,青铜古钟如同一尊沉默的巨人矗立中央。
钟身刻满密密麻麻的梵文,烛火照在经文凹陷处,像凝固的血迹。
我刚凑近,手腕的符文突然灼痛 —— 那感觉就像有人把烧红的烙铁按在血管上。
“别碰!”
苏玲儿的虚影从伞中窜出,透明的手指悬在钟顶三寸处,“这是佛门封印,强行取出会触发......”
话音未落,木门 \"吱呀\" 打开。
不得已,我们迅速躲了起来。
下一刻,一个老和尚佝偻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念珠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看都不看我藏身的角落,举起钟槌重重敲击:
“咚、咚、咚......”
声波震得我眼前发黑,符文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把无形的刀正在剜我的血肉。
敲了几下后,老和尚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远去,我瘫倒在地,后背的冷汗浸透衬衫。
苏玲儿的指尖拂过我的手腕,符文此刻已变成金红色,在黑暗中散发幽光。
她目光直盯着我,正色道:“钟声唤醒了碎片共鸣,我们必须在结界重启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钟顶那个熟悉的符文正在发光,而钟壁上七个不同的符号如同活物般扭动。
“不好,封印阵起,难度增加了!”
苏玲儿的虚影突然变得严肃,她指了指钟壁上七个不同的符号,“需要同时敲击这七个点,破坏封印。”
我数着口袋里的硬币,心跳快得像擂鼓。
七枚,刚好够。
我觉得,现在是可以用一次出手的机会了,同时敲击这七个点。
“先用你的血试试。”
苏玲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刺破皮肤的瞬间,钟身的经文开始泛出红光,“符文认主后,你的血就是钥匙。”
我点头,按苏玲儿的意思忙碌了起来......
当钟槌沾满鲜血的刹那,苏玲儿的身影分裂成七个。
“苏小姐,你现在的伤很重?”
我直视着她正色道,“这事让我来做,我也是可以的。”
苏玲儿摇头:“你一个凡人,做这件事不安全,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们都得死。”
言罢,她七个身影同时挥动钟槌,七声巨响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古钟剧烈震颤,钟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我跳起来接住坠落的碎片,两股力量在掌心相撞,手腕的符文突然暴涨,将那块碎片吸入皮肤。
“成功了......”
苏玲儿大喜。
然而,她的分身尚未完全融合,殿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同时一道十分震怒的声音传来:
“快,有人拿走了阴阳晷的碎片,不能让他们跑了。”
透过门缝,我看见十几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正在集结,领头的特派员扯开嘴角,笑容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白的尖牙。
苏玲儿的指尖按在我手腕的符文上,冰凉的触感混着剧痛。
这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 追兵的脚步声、特派员的怪笑、甚至自己剧烈的心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走!”
苏玲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