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推荐?
唐悦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此前赵平确实提过要给她们介绍顾客,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竟会有如此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闺秀。
唐悦心里明白,这事儿怪不着兄长,他本是一片好心,是真心实意想帮衬,错的是自己。
她缓缓抬起手,摸着火辣辣的脸,心中一阵酸涩,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满心自责,为什么平日里不多学些本事,不多去了解那些高门显贵府邸的规矩?
如今不仅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还眼睁睁地把这么重要的生意搞砸了,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越想越难过,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在空荡荡的雅间里回荡。
......
夜幕沉沉,唐悦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小院。
一瞧见赵平那熟悉的身影,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憋闷得慌。
赵平满脸笑意,老远就快步迎了上来。
“小八,你可算回来啦!今日在绣坊忙不忙呀?”
然而,唐悦只是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旋即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只要一想起白日在绣坊的种种,那颐指气使的闺秀,还有那狠狠扇来的一巴掌,唐悦的心就像被针扎,痛意蔓延全身。
赵平敏锐地察觉到了唐悦的异样,心中满是疑惑,却又无从问起。
几次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可看到唐悦冷漠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满心委屈: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呢?
夜深了,万籁俱寂,唐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日里,她满心都在懊悔自己技艺不精,没能谈成那笔生意。
可如今静下心来,细细回想那个不知名闺秀尖酸刻薄的话,却又陷入了另一番痛苦的泥沼。
出身低贱的人,在达官显贵之家充其量只能混个暖床丫头?有件衣裳蔽体就谢天谢地了?
那自己呢?往后跟着赵平,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兄长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身份?赵夫人又会如何安置自己呢?
想到这里,唐悦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自己和赵平之间尚且如此,那阿姐呢?
她倾心之人乃是尊贵无比的皇子,这身份差距,简直如同天与地般遥不可及。
唐悦光是在心里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难以想象,阿姐在这巨大的身份鸿沟之间,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又是凭借着怎样的勇气,艰难地维系着那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阿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唐悦打破了夜的寂静,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急切。
“嗯,你问吧。”
黑暗中,传来苏瑶略显疲惫却又温和的回应。
“就凭咱们这出身,要是以后真和两位兄长在一起了,能有个什么地位呢?五哥有没有明确说过,要你当他的王妃?皇上能同意吗?”
唐悦一口气把心里积压已久的疑惑和担忧全倒了出来,语气中满是忐忑与不安。
王妃?
听到这两个字,苏瑶心里猛地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是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身份,在她的认知里,这个身份太过遥远、太过尊贵,只可仰望,难以触及。
之前萧瑾轩说想和她携手共度余生,却从未提及 “王妃” 这个神圣又庄重的字眼。
萧瑾轩不提,她自然也不敢主动开口询问,生怕这一问,就打破了眼前看似美好的一切,让这份感情陷入尴尬的境地。
此前,在坠落悬崖的生死瞬间,萧瑾轩毫不犹豫地舍身相救,那一刻,她满心都是感动。
这份感动与心底炽热的爱意交织在一起,让她满心憧憬着与萧瑾轩长相厮守。
然而,每当她从甜蜜的幻想中回过神,残酷的现实便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刹那间,心底那股潜藏已久、深深扎根的自卑感如猛兽出笼,将她的内心彻底占据。
见苏瑶沉默不语,唐悦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一股脑地倾诉起来。
“阿姐,我真的不想做兄长的妾室,我对兄长的喜欢纯粹至极,满心满眼都是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苏瑶心疼地将唐悦紧紧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悦儿,咱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从一开始就和两位兄长有着极大的身份差距,这是既定事实。
但咱们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现状,拼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身边。
至于其他的,像是那些还没发生的阻碍、别人的看法,咱先别想,想多了心里堵得慌,还容易影响咱们和兄长之间的感情。”
唐悦用力地点点头,语气中满是坚定:
“阿姐,我懂你的意思,我一定会努力的。我要变得足够优秀,成为配得上兄长的人。”
翌日,锦澜绣坊。
在三楼雅间,苏韵章正与苏瑶商讨着绣坊的新款式设计。
突然,伙计小虎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东家、掌柜,瑞彩布行的孙掌柜来了,正在楼下求见。”
苏韵章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图纸,站起身来:“快,有请孙掌柜。”
片刻后,孙掌柜踏入雅间,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歉意,一进来便拱手作揖。
“苏东家,实在是对不住啊!今日来,是要跟您说个事儿,往后我们瑞彩布行,怕是没法再跟贵绣坊合作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上前去:“这是最近这批货的定金,按照合同,我们三倍奉还。”
苏韵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急切地问道:
“孙掌柜,这到底是为什么?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一直都顺顺利利的,怎么突然……”
苏瑶也站起身,秀眉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解:
“孙掌柜,昨日咱们谈合作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卦,来退定金了呢?”
孙掌柜面露难色,眼神闪躲,犹豫片刻后说道:
“苏东家,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布行有了新的打算,实在供应不了贵绣坊的需求了。您还是另找别家合作吧。”
说完,他像是生怕被追问一般,把银票往桌上一放,匆匆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