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风横吹过来,漆黑的夜幕中,江滩上的杂草成片摇曳,沙沙作响。
齐飞和吴珊秋下了车,迎着江风朝酒店走去。
“这位作者的笔名叫黑使徒,本名徐良。根据登记的信息,他已经在楠城待了半个月了,完美地覆盖了赛博杀手作案的时间。”吴珊秋一边走一边说道。
酒店靠近江边,虽然装修普通,但是很新。
“这个条件的酒店,要是在应江以南,价格得翻一番了。”齐飞环顾着大堂的环境说道,“看来,我们这位黑使徒先生充分考虑了成本的问题。”
“飞哥,你的意思是说,他来之前就计划好了要长时间待在楠城?”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离郝炜炜租住的地方近一些。”齐飞说着按下了前往黑使徒房间的楼层。
门铃叮咚两下,一个皮肤黝黑,圆脸微胖的年轻男人来开了门。
“徐良吗?”齐飞问。
男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对,是我。”他不大的眼睛略显不安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和季鹏一样,这些在网上洋洋洒洒动辄万言的作者,在现实里和人打起交道都有生涩和疏离。
确认了身份,齐飞亮出了证件:“楠城刑警大队齐飞,最近有个案子找你了解情况。”
“齐飞?等等!”徐良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莫名兴奋了起来,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个动作倒是把齐飞和吴珊秋看懵了。
“你干嘛?”齐飞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不要对我们耍花招。”
然而,徐良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说道:“脸疼的,看来不是做梦,神了!”
“你说什么呢?”齐飞说着和吴珊秋对视了一眼。
吴珊秋凑齐飞耳边说道:“这个徐良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这时的徐良似乎稍稍正常些了,显得格外客气地请齐飞和吴珊秋进去:“哎呀,刚才因为太惊喜,失礼了,请进,请进!”
酒店的房间很小,不过保持得还算干净。
对于突然造访的“客人”,徐良多少显得手忙脚乱,烧水、搬凳子,在狭小的空间里团团转。
“你不用忙活了,我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做客的。”吴珊秋看不下去,把徐良拉过来按在了椅子上。
“对,对哦,你们刚才说是来调查的,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徐良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的热情在齐飞和吴珊秋看来简直莫名其妙。
“郝炜炜这个人,你认识吗?”齐飞一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徐良脸上那热烈的期待倏然消失了。
他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果然,你们是来问这个败类的事情。”
“败类这个词是不是夸张了?看来你对他恨意不小。”齐飞观察着徐良的神情说道。
“不然怎么形容他?混蛋、恶棍、畜生?”徐良说着嘴唇都有些颤抖。
齐飞无法理解这种恨意:“都是网络上虚拟的恩怨,不至于吧?”
“我的上一本小说因为他被网暴了,你知道一本一百万字的小说需要投入多少的心血吗?为了成为一名作家,我辞去了稳定的工作,和家人闹翻,那本小说是我数据最好的了,就因为他觉得挡了他的路,写文吐槽我的小说不好看,他的评论黑白颠倒、断章取义,但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那篇文章害我的小说被贴上了烂文的标签。失去了很多潜力读者。
因为订阅越来越少,最近我忍痛把小说切了。
现在我要从零开始,另起炉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徐良越说越激动,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今天看到你们,我感觉我这本新小说能成!”
齐飞一阵疑惑:“我们和你的新小说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构思的新小说,就是以您办的那个案子为原型的。我在构思新小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您操办的那个江汀岛金蛇上仙的案子,一下子就有了灵感。
这不我立刻买了来楠城的票,住在应江边,每天对着应江写文,还真是思如泉涌。
我到这会儿还有种不真实感,我写的人物原型自己找上了门,就和做梦一样!”
“我?原型?”齐飞手指了指自己,这下轮到他不知所措了,这谈话的走向倒是他没预料到的。
而吴珊秋也显得难以置信:“难道这就是你在楠城住了半个月的原因?”
徐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不然……”齐飞忽然冷脸,“也可能是为了杀死郝炜炜。”
徐良一听,竟然激动得一拍手:“我就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凉了!”
“我知道,你们圈子里传遍了。”齐飞想起上一站季鹏说的话。
“那当然,还有好多人说这是至尊的新把戏,发这种故弄玄虚的内容炒作,我还和他们争论说肯定不是,他根本写不出这种水平的东西!”徐良难掩对郝炜炜的鄙夷。
他说罢看着眼前两个盯着他看的警察,回过神来:“你,你们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怀疑我杀了郝炜炜?”
吴珊秋见状,无奈道:“你这反射弧可够长的,不然我们连夜过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你的新小说送灵感吗?”
“啊,人不可能是我杀的,我可以证明!”徐良莫名有底气地回答,“听你们刚才这话的意思,那些发布的章节里的内容是真实的喽?”他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亮出了两个手腕上贴着的膏药,“因为每天高强度地敲键盘码字,我得了严重的腱鞘炎,根本使不上劲,别说是做不到章节里描写的那些用刀杀人的动作,就是拿菜刀切黄瓜都累。”
齐飞很难怀疑他的说法,毕竟这膏药是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贴在徐良手腕上的,没有造假的可能。
尽管如此,嘴上他还是得说:“你是不是有腱鞘炎,我们回头会带你去验过。”
徐良一摊手,很坦然的样子:“没问题,尽管验。”随即又看了看两位,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