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还真有李三刀不会的。
第二批砖还没来得及出窑,一场大雨便到得猝不及防。
雨下了足足三天时间,时大时小,但一直没停。
一开始,大家都还缩在草棚中歇着,因为搭的都是那种防水的草棚,倒也不会被淋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在草棚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也没有多少娱乐设施,加上他们肚子里的故事早在南下的过程中就被掏空了,一种莫名的烦躁在人群中蔓延。
“要不咱们还是继续干活吧?”有人忍不住道,“天这么热,淋点雨应该不打紧。”
“是啊是啊,这水踩着都是温的,咱们没必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吧?”
周粥有心想劝,但她贫瘠的医学知识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毕竟大家都已经躲了三天雨了,眼看他们挖出来的地基被水填满,眼看他们砍下来的木头被水泡烂,任谁都坐不住。
起屋盖房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眼看还有几个月就要进入冬天,他们要是再不赶紧把屋子建起来,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砖窑停了,他们可以先放着不管,造房子少不了木头,这些一样得去砍,而且木头不比砖头,砖头烧出来就能用,可木头砍下来还得晒上几个月,还有石头,现在去采了,之后需要就能直接拿。
这些事都是在雨中能够做的,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冒雨干活。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淋雨的都是男人,他们大多赤裸上身,只穿条裤子在那干,休息的时候就把湿的裤子换了,如今气温还算高,加上火烤,第二天就能干。
可是没两天,他们身上就出现了症状。
有些人出现了发热和寒战,有些人开始头痛浑身痛,还伴随着恶心呕吐,还有些人出现了腹泻的问题。
周粥他们确实有带着草药,走之前,也找大夫要了常见的方子,可大家伙吃了之后不见好,反而状态更差了,李三刀说了几个土方也没什么用,这下人们可就慌了神。
“我去县城里找个大夫来!”李三刀说道。
“我跟你一起。”王鹏举也开口。
“咱俩去一个就行,你留在这里。”李三刀拒绝。
这几天他们在附近的林子中发现了猛兽活动留下的痕迹,要是他俩都走了,刚好猛兽找到这里,剩下的人只怕对付不了那大家伙。
“要留也是你留,你这样子去找大夫,只怕还没说清来意就被对面打出去了。”王鹏举道。
李三刀默然:“那你带几个人一起。”
“那肯定的。”
王鹏举叫了自己关系好的两个兄弟,又叫了一个症状较轻的人一起,这样过去就算大夫不愿意出诊,也能根据这个人的病症开方子,他直接买药带回来。
王鹏举带人离开了,周粥看着那些躺着的病人,默默拿了纸和笔开始思考起来。
她记得黄连素对这种病症的效果很好,之前她在磐石坞的时候就考虑过青霉素和黄连素的制备,只是条件有些困难,她只能自己试试看。
这一次八成是来不及了,可下一次呢?
黄连素又名盐酸小什么碱,中间那个字是什么不重要,周粥知道那玩意是从黄连里边提取出来的就行,想要有效提取出黄连素中的成分,需要用酒精浸泡代替热水煎药。
酒精提纯的办法十分简单,蒸馏就行,哪怕最后的纯度不如后世那么高,也还是能用。
重要的是黄连素前面的盐酸两个字,制造盐酸的分子式,初中化学就有学过,食盐与硫酸混合加热,发生复分解反应,生成氯化氢与硫酸氢钠,氯化氢气体溶于水就是稀盐酸。
而硫酸这玩意,周粥刚好知道怎么获得。
她之前参与抓捕过一个嫌疑人,就是在家中用网络上找到的古法自制出了绿巩油,也就是硫酸。
那名嫌疑人是视频网站上的一个小up主,靠着在网站上发布古法制作的视频换取打赏为生。
他制作绿巩油只是为了流量,可是发出去没过多久就被网站下架了,于是他就把制作出来的硫酸随手放在了角落里。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警察就算发现,顶多也只会警告他一下,然后将硫酸带走处理掉。
问题是他那段时间刚好与楼上一对夫妻产生了矛盾,那对夫妻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到晚上就开始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弄什么。
那名up主多次交涉无果,加上最近做的视频没什么流量,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于是恶从胆边生,带着那瓶硫酸泼了那小孩一脸。
好在他制作出来的硫酸浓度不算特别高,对那小孩没有产生特别严重的伤害,没被判太长时间。
周粥对这个案子记忆颇深,当时他们不相信那硫酸是他自制的,于是那名Up主拿出了自己录制的视频,她这才知道原来古代就有这玩意,也是道士炼丹炼出来的产物。
问题是她上哪找能炼丹的道士去?
说起来广西这边有比较出名的道观吗?
周粥的这个问题,在王鹏举一行人回来后,从那名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大夫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道观?咱们县城外白石山上就有一座三清观啊!”那大夫眼神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观里的仙长可神了,偶尔会下山济世,我师父的师父还得到过他们的指点呢!我小时候家里穷,爸妈想送我去那边当道童,可惜人家说与我无缘,没让我留下。”
这名大夫不仅年轻,而且还是个话痨,才说完道观,又打听起周粥他们的情况来。
“说起来,你们不是岭南本地人吧?怎么会住到这边来?这边离县城太远了,想要干什么都不方便。要不是你们给的银子多,我才不会跟着跑这么一趟。”
对于他的问话,周粥一行人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随便找了借口就糊弄了过去。
不过这大夫话多归话多,但医术还行,扎了几针后,大家的病症就轻了下来,周粥这才放心买他带来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