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全没想到大家伙离开的心情这么急迫。
他都还没来得及和连长以及指导员话别呢。
指导员和连长从屋里出来,把写好评价的表格给了他。
王海全道:“还得多谢你们这几个月对他们的照顾,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指导员道:“我们巴不得你们送人过来,要不是你们的人,我们连队今年可干不了这么活。”
“主任,天这么冷,还走不走了?”
听到车上的兔崽子们催促,王海全笑骂:“急啥,待了几个月就没有一点不舍得?真是一群没良心的。”
车上的男同志大声回道:“我们的良心都被这块土地无情吞没了,我们再也不想回来了!”
在门口看热闹的二十五连职工们满眼羡慕。
商业处的人可以说一声再也不想回来了,可他们却没法说。
除非有别的机遇,否则他们就得一直待在这。
先前宋露白手快脚快,扛着大包硬是在人群中挤上了车,在第一趟车上拥有了一席之地。
此时刘小兰站在车边和她说着话。
这几个月和刘小兰相处愉快,宋露白那点出黑板报的本事也全交给她了。
车子启动后,宋露白对着她挥手,“外面冷,快回去吧。”
刘小兰满眼羡慕的看着卡车离开连队。
车子驶出连队,宋露白看着倒退的茫茫雪色,笑着对旁边的刘香说道:“我们终于离开这里了。”
心里的激动真的是无以言表。
刘香用力点头,“对,再也不回来了,终于要走了”
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侧头时见大家伙脸上的笑意鲜活到飞扬,宋露白都想对着雪色嚎上一嗓子。
听到后面传来的兴奋的吼叫声,王海全摇摇头,“就这么高兴!”
司机笑说:“让我在地里挖几个月渠、干几个月的农活,我也想跑。”
卡车停在了武、装部门口,大家伙带着行李下来。
门口值班的人说:“你们稍等一会儿,卡车去机、关那边卸货了。”
想起自己的棉花被,宋露白让别人帮她看着布包,大步狂奔到弹棉花店里。
最近天气寒冷,她一直没寻到机会来拿被子,离她送棉花过来都快一个月了,棉花被自然已经弄好了。
五公斤的棉花被看起来暄软的很,宋露白上手摸到它软弹的触感,心里喜的跟什么似的。
那两公斤九的棉花絮白白的、很蓬松。
宋露白背着棉花被,手上提着用绳子扎好的棉花絮一路飞奔回武、装部门口。
卡车还没回来,大家伙虽然在门口冻着,但等待的心是火热的。
宋露白的棉花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被众人围住,她找不到去给卫扬送棉花的机会。
怕走之前来不及送,宋露白捂着肚子说:“我想去厕所,你们谁帮我先拿着被子。”
就这样,宋露白提着手上的棉絮进了武、装部院内借厕所。
卫扬似是不在,宋露白在窗口里头看到了一位眼熟的男同志,和对方招了招手。
“同志,怎么了?”
宋露白将棉花递过去,“这是我送给卫同志的棉花,感谢他过去的帮助,我今天就离开六分场了,麻烦你帮我送给他,谢谢同志了。”
小王犹豫接还是不接时,宋露白直接将棉花放进了他怀里,让他被迫拿上。
“车来了,我走了,帮我谢谢他。”
宋露白满怀兴奋的走了。
在欢声笑语中,车子在石城商业处停下。
天早就黑了,众人只能通过里头透出来的电光看清这里大致的轮廓。
过惯了夜里没电用煤油灯的日子,这里有电都让她们惊喜不已。
司机领着她们进了大门,里头听到动静的人迎了出来,问道:“是不是去六分场劳动锻炼的人回来了?”
大家大声应是。
谁都能听出来他们的心情有多好。
“跟我走,宿舍在后边。”
经过一座两层楼的房子,路过一大片空地,后面横着一座两层楼的房子。
“男生先住一楼,女生去二楼,八人一间房,东西放好了先去管理员那领东西。”
楼道里虽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但每间房里都有一个火炉子。
床上落的都是灰,还得好好收拾。
大家伙齐心协力的先打扫卫生,打扫完了三间,想着后一批人到这时间更晚,于是把剩下的两间也都打扫出来了。
走廊尽头有一间水房,洗脸刷牙洗衣裳根本就不用到外面去。
屋里是不算特别平整的石头水泥地,墙上涂了上白下绿的漆,床是正儿八经的铁架子木头板床,一人一个铺位,门后面还有几个旧柜子,正对着门的最里头摆着一张长木桌。
这样的条件和二十五连相差的太大了。
不少人家里都没这条件呢。
没有人不满意这里的条件。
尽管大家的手都被凉水冻的通红,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收房间的速度。
每个人可以领一床褥子、一床被子。
这被子宋露白确定没有五公斤重,她的棉被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床单和被罩上都有一股放了很久的味,此时却无人计较。
管理员给每个宿舍都发了一个茶瓶、一个扫把、并交代要打热水就去楼下,值班室门口有个大的保温桶,是专门装热水的。
宋露白她们全都收拾好可以躺下睡觉时,第二批人到了。
看到里面的环境,所有人都觉得好日子在向她们招手。
解放了,她们终于从二十五连繁重的劳动中解放了。
夜里睡觉时大家伙都兴奋的睡不着。
炉子里着着火,大家刚睡下时并不冷。
睡到后半夜,热气散尽,寒意侵蚀,裹紧了被子还是感觉冷。
房里的温度比二十五连的房子高一些,这点寒冷在大家的忍受范围内,不会冻到醒来后睡不着。
盖着两层被子的宋露白非常暖和,一觉睡到天亮。
夜深人静,武、装部后院的宿舍里,卫扬睡的并不安稳。
下午回来时他收到了小王拿过来的棉花,看着雪白的棉花絮,他陷入了沉默。
这是离别的礼物,虽是感谢,却在无形之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离开了六分场,未来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两人的缘分似乎要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