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带着韩遂的遗体,仅领着一千亲卫,神色冷峻地悄然离开了武威城。
出城不久,便撞见一群群逃回来的百姓。
这些百姓衣衫褴褛,破布在风中簌簌作响,眼神中满是惊惶,犹如惊弓之鸟。
一瞧见张横率领的人马,瞬间作鸟兽散,躲进了四周的密林和灌木中,生怕被抓回去。
张横骑在马上,冷眼瞧着这一幕,面色平静如水。
这些百姓,正是他以韩遂之名放走的。
张横微微转头,目光扫过身后那辆载着韩遂遗体的马车。
韩遂已死,张横不再遵从韩遂先前的指令,但也绝非不忠不义之徒,所以要送韩遂这最后一程。
如今军中对韩遂不满之声日盛,自己身为其亲信,已没了自立的可能。当下,军中威望最高的当属成公英,唯有投奔他,才有活路。
正想着,一匹快马从前方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士兵满脸焦急,“吁!” 士兵猛地勒住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士兵在张横面前拱手汇报道:“启禀将军!主公陵墓那儿,百姓和士兵突然联合暴动,局势失控,陵墓都快被拆毁了!”
张横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个 “川” 字,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载着韩遂遗体的马车。
副将上前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咋办?是出兵镇压,还是立刻返回武威?”
张横沉思片刻,翻身下马,几步跳上马车,一把用力拉开帘子。
只见韩遂的尸身静静躺在车内,因服用了那些毒丹,尸身上已浮现出一块块黑斑,双眼还淌着黑水,模样可怖至极。
张横见状,脸色 “唰” 地一下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虽说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可对于鬼神之说,他心底始终存着几分敬畏与恐惧。
如今看到这一幕,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张横匆忙退出马车,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当即高声下令道:“就这儿了,把韩遂的尸身烧了!烧完立刻回武威!”
“诺!” 一众将士齐声领命,迅速忙碌起来,将韩遂尸身以及那些装着陪葬品的箱子纷纷搬下马车。
“把马车劈了当柴火,动作快点!必须赶在那些暴民冲过来之前点火!” 张横冲着手下士兵厉声吩咐,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果断。
不多时,几辆马车便被劈成了木柴。
随后,一把大火燃起,韩遂的尸身连同那些箱子,统统被投入火中。
张横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面无表情,缓缓解下手中那块韩遂昨夜交给他,用以调令亲卫的令牌,毫不犹豫地丢进了火里。
如今韩遂已死,这令牌自然没了用处,张横只当物归原主。
其实张横并非愚忠之人,只是他心思机敏,懂得审时度势,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向成公英投诚。
“将军!那些暴民朝着咱们这边来了,距离不到十里!” 一个斥候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道。
“传令,撤回武威!” 张横当机立断下令道。
“诺!” 众将士接令,立刻丢下仍在燃烧的火堆,迅速集结,在张横的带领下,朝着武威方向奔去。
不多时,大批愤怒的百姓和一些参与暴动的官兵,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此处。
他们衣衫不整,有的人手中还握着简陋的武器,口中呼喊着报仇的口号。可他们瞧都没瞧一眼那燃烧的大火,径直朝着武威继续狂奔。
他们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攻下武威,把韩遂揪出来碎尸万段,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送韩遂去成“仙”。
然而,此时的武威城已然被兵临城下。
马超亲率五千精锐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一路风驰电掣的杀到了武威城下。
狂风呼啸,军旗烈烈作响,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虽说这五千人马难以对坚固的武威城构成致命威胁,但这无疑是个信号,宣告着杨风的主力大军已近在咫尺。
成公英得知消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脚步踉跄地急忙跑上城墙。
城墙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成公英的衣袍也被吹得肆意飘动。
他在军中虽名望颇高,可想要彻底收服凉州军,谈何容易,更何况还得收拾韩遂留下的这一堆烂摊子。
如今敌军突然兵临城下,更是让他本就紧张的局势愈发危急。
“韩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马超率大军杀来,你可敢出城一战!”
马超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色甲胄,手中长枪寒光闪烁,直指城墙上的众人,声如洪钟,响彻四方,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恨意。
成公英一眼便认出了马超,脸色骤变,嘴唇微微抽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试图躲在众人身后,不想让马超发现自己。
成公英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毕竟当年,他曾亲手捅了马腾一剑,那时马超便放言,定要取他性命。
“先生,主公现在不在城中,咱们该如何是好?” 一个将领神色慌张地跑来询问,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中满是焦虑。
城中不少将领还被蒙在鼓里,只知道韩遂乘坐马车出城,说是去视察陵墓了。
成公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他的目光在城墙上慌乱地扫了一圈,心中快速权衡利弊。
如今敌军就在城下,一旦将士们得知韩遂已死,军心必定大乱,说不定还会出现大批降兵。
成公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大声呵斥道:“慌什么!主公离开前,将武威城托付给我,你们只管听令行事!”
“诺!” 将领没有丝毫怀疑,拱手道,“请先生下令!”
成公英目光紧紧盯着城外的马超军,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决绝,有条不紊地传令:“传令下去,死守城墙!敌军不过四五千人马,还都是骑兵,只要咱们据城坚守,他们休想攻破城池!”
“诺!”众将士齐声领命。
紧接着,成公英转身对身后的人吩咐道:“速派人去联系羌人,许以重利,就说击退敌军后,张掖郡便赠予他们,让他们速速派兵支援!”
众人一听,脸色皆是一变,面面相觑,对这一决定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