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的州牧府,仿若被一层阴霾死死笼罩,萧瑟与阴沉之气肆意弥漫。
往日里的热闹喧嚣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唯有一个个装备精良的兵士,如雕塑般伫立各处。
府中的下人、女眷,好似人间蒸发,不见丝毫踪迹。
庭院的角落,几处无人问津之地,已然悄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灰,在黯淡的天光下,愈发显得破败与凄凉。
在这些士兵冷冽目光的注视下,一个身影脚步匆匆,跑进了州牧府内。
此人正是成公英,他本想借着改天换命之计,除掉韩遂后,自己便能入主凉州。
可谁能料到,韩遂似乎因毒丹吃多,竟发了疯似的要全城人给他陪葬,号称是要助他羽化成仙。
成公英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若是无法阻止韩遂,自己这条命恐怕也得搭在他的屠刀之下。
“主公!主公!主公??????” 成公英一路扯着嗓子大喊,脚步慌乱,朝着韩遂的书房方向奔去。
忽然,成公英猛地停下了脚步。
抬眼望向那敞开的书房大门,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门口的士兵,听到喊声,纷纷扭头看向成公英。
成公英心中一颤,这些士兵皆是韩遂最为信任的亲卫,自己今日若踏入这书房,怕是有去无回。
成公英深吸一口气,朝着书房内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成公英,求见主公!”
然而,许久之后,书房内如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那些士兵依旧如木桩般笔直地站在门外,没有丝毫反应。
成公英见状,只能再次拱手:“成公英!求见主公!”
可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声的深渊。
成公英瞧了瞧那些士兵,心中莫名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莫不是!” 成公英心中一惊,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抬腿便冲进了书房内。
那些士兵依旧没有阻拦,只是冷冷地目送着成公英的身影消失在书房之中。
成公英刚踏入书房,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瞬间如汹涌的浪涛般涌入他的鼻息。
成公英眉头紧皱,目光扫向书房的一角,只见那里摆放着几口巨大的箱子,其中一口箱子盖子敞开着,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黑黢黢的丹药。
那腐臭与草药味,正是从这些丹药中散发出来的,在这密闭的空间内肆意弥漫。
书房的最里面,身形瘦弱的韩遂,静静地坐在书房的桌案前,双目紧闭。
成公英见状,急忙快走几步,对着韩遂拱手一拜,高声说道:“参见主公!”
然而,韩遂如木雕泥塑般,没有任何动作,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成公英缓缓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韩遂。
只见韩遂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仿若被抽离了灵魂。
成公英心中 “咯噔” 一下,顿感出了大事,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探向韩遂的鼻息。
“死了” 成公英惊恐地大喊一声,韩遂竟然死了!
他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
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站起身来,发疯似的向外跑去,冲到门口,一把狠狠抓住门外士兵的衣领,双眼瞪得滚圆,近乎咆哮地吼道:“怎么回事!你为何不说!为何不说!”
成公英见这人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又迅速转身,抓起另一个士兵的衣领,厉声质问。可那士兵依旧如哑巴一般,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公英先生,不必为难他们了。”
成公英猛地扭头看去,只见张横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张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成公英满脸怒容,双眼直直地盯着张横质问道。
张横微微拱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长叹一声说道:“末将是昨夜回来的,今天早上发现,主公已经仙逝。”
“你为何不告诉我!” 成公英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张横。
张横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主公之前下令大肆抓捕城中百姓,已激起民愤,军中将士对主公也多有不满。为了防止哗变,末将只能封锁了消息。不过公英先生放心,刚才末将已用主公之名,下令放了所有百姓。”
成公英听后,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 “川” 字。
他心中明白,张横的做法,在当前这混乱的局势下,无疑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成公英目光紧紧盯着张横,神色凝重地问道。
张横缓缓抬头,看向成公英身后的书房,眼中满是哀伤,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后拱手说道:“主公既已建好陵墓,末将身为主公的部下,入今能为主公做的,也只能是送主公入土为安了。”
成公英地转身,看了眼书房里面。
张横走上前来,对着周围的士兵高声下令道:“收殓主公遗体!准备前往主公陵墓!”
“诺!” 刚刚那些如木头般沉默的士兵,齐声应了一声,。紧接着,十几个人如潮水般同时涌入了书房当中。
张横转过身,对着成公英拱手说道:“公英先生,如今武威城便交给您了。”
成公英看向张横,目光对视间,微微点了点头。
张横继续拱手道:“末将明日便能带兵回来,到时候还请公英先生接纳。”
成公英眼皮微微一跳,瞬间明白了张横的意思,这是想要投奔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既忠心耿耿,又懂得审时度势的手下,成公英心中自然是乐意接纳的。
成公英看向张横,满意的点头道:“我静候张将军平安归来。”
“谢公英先生!” 张横对着成公英拱手一拜,态度恭敬。
不多时,那些士兵便将那些巨大的箱子,以及韩遂的遗体抬了出来。
成公英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忽然发现,其中有几口箱子,竟然在缓缓滴着血。
“等等,这是!” 成公英心中一惊,刚要上前拦下那几个士兵,手臂却被张横一把抓住。
张横对着成公英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示意成公英不要理会。
成公英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悲凉,无奈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