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岗楼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钱四宝反应迅速,立马拿起电话说道:“莫西,莫西。”电话那头紧接着问道:“你们那边有情况吗?”钱四宝当即大声回应:“报告长官,一切正常。”对面听闻后嘱咐道:“注意观察,有情况赶紧汇报。”钱四宝赶忙应道:“嗨。”随后便挂断了电话。金泰勇朝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日语学得真不错呀,这水平都可以出师了。”
车辆一辆接一辆匆匆驶过,杨峰骑马来到跟前,停下后纵身跳下马来,对着众人说道:“很好,大家表现得很棒。”特战队的一帮人都很高兴。
一辆大车停靠在岗楼边上,战士们手脚麻利地把十支步枪、一挺机枪,还有好几千发子弹以及手榴弹,统统装到了车上。炊事员老李头走到后面的房子一看。眼睛一亮,喊道:“嗨,这儿还有这么多粮食呢,各种调料也不少,来,帮我把它们也装到车上。”战士们听了,连忙帮着他把那些粮食以及大大小小的调料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全装到了车上。这老李头跟管后勤的老王相处久了,瞧见啥都觉得有用,就连桌椅都装上,直装到马车实在塞不下了,这才罢休。
杨峰见状,打趣道:“都是会过日子的人呐,行了,走吧。现在你们赶紧把鬼子的军装给我换下来,要是到了前边,被国军误当成鬼子给一枪崩了,那可就没地儿喊冤去了。”特战队的队员们听了,赶忙把鬼子军装换下来,仔细叠好后放在背包里。
车夫们心里清楚这一段路危机四伏,因此一路快马加鞭。杨峰则带着骑兵连在队伍末尾负责掩护,所幸前方一路顺畅,众人马不停蹄地一口气走了五六十里,这才缓缓停下,稍作休息后,又接着赶路。
傍晚时分,队伍依旧选择在河边扎营。虽说河边的夜晚格外寒冷,可他们这一行人用水量大,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有车辆围起来,好歹能挡住些许寒风,再燃起大堆篝火用来取暖,而且现在士兵们身上的棉衣都挺厚实,勉强还能对付过去。站岗的士兵们都裹上了大衣,杨峰甚至要求军官们也一同参与站岗放哨。见团长都以身作则,跟着战士们一起值两个小时的班,士兵们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呀,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
梁辉祖这一路下来,就跟偷师学艺似的,心里对杨峰暗暗佩服不已。怪不得人家川军团能屡屡打胜仗,原来都是有缘由的呀。
这次负责后勤的老王没来,老孙便挑起了后勤主管的担子。别看他岁数大了,身体倒是着实硬朗。一到营地,他就忙着分发粮食,又跑去帮炊事班做饭,忙得不可开交。士兵们都心疼他年纪大,尽量不让他干活,可他却主动要求帮忙,因此很受大家的尊重呢。
第二天用过早饭,队伍继续向前行进。没走多远,便能陆续瞧见国军的巡逻队了。对此,众人倒并不怎么担心,毕竟他们随身带着公文呢。国军士兵们警惕性很高,一开始还生怕他们是鬼子冒充的,可一听这些人操着一口四川话,立马就放松了警惕。毕竟鬼子哪能说得出这四川话呀,何况人家那公文上盖着大印,而且这队伍足有一千多号人,个个口音各异,鬼子就算想学也学不来呀。
得知他们是给部队送粮食的,巡逻的国军士兵们顿时高兴起来,原来他们这儿都快断粮了。国军士兵还告知他们,再走五十里左右就能到县城了,到那儿就可以进行交接了。政府官员仔细打听一番后,确定那里就是交接地,省府的工作人员会在那儿等着负责交接,交接完后便会直接转交给军方。众人听闻,心里都挺高兴,这一路上顺顺当当,没出现丝毫损伤,看来前面的路程也挺安全的。
等抵达县城后,省府的工作人员果然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双方开始交接钱款和粮食,把车上的货物都卸完后,省府的工作人员在回执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盖上了省府的大印,至此,所有交接事宜就算全部完成了。
军方也很守信用,之前答应给保安团的弹药,这会儿也都如数送来了,被稳稳地装在马车上。省府的工作人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略带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儿管不了你们饭了,这些钱就当作给你们的补助吧。”众人听了,也都表示理解,反正马车上还有返程的粮食,倒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于是,大家来到杂货铺里,采购了些咸菜、调料等生活用品,随后便打马出城了。走了二十里左右,依旧选择在河边扎营,开始准备做饭,大家都挺高兴的毕竟这一路上有惊无险,还算安全。
正当众人热火朝天地忙着做饭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飞机轰鸣声。杨峰心头一惊,立刻意识到是鬼子的飞机来了,他急忙大声呼喊:“快隐蔽!鬼子的飞机来了!”众人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将马车往树林里推。由于时间仓促,骡马都已被卸下,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果然,县城方向传来飞机投弹的声响,紧接着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县城方向的机枪也开始怒吼。显然,鬼子的飞机正在对县城进行轰炸。杨峰手下的士兵们一边紧张地帮着民夫控制住马车和马匹,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架敌机从县城方向飞了过来。飞行员看到河滩旁有一群人正慌慌张张地往树林里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猛地一压机头,驾驶着飞机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这架飞机早已把炸弹投完了,但飞机上的两挺机枪就像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疯狂地喷射着火舌。刹那间,十几名民夫被打倒在地,机枪子弹的威力巨大,打在人身上便是骨断筋折。一些胆子小的骡马受到惊吓,顿时四散奔逃,又踢又咬。
炊事员老李正和一名战士试图把做了一半的饭抬走,杨峰见状,大声吼道:“别管饭了!”老李却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些食材在这战乱时期十分珍贵。然而,眼看着敌机调转方向又飞了回来,老李只好无奈地扔下锅,和那名战士拼命地向树林里跑去。飞机射出的一串子弹瞬间将两口锅打得粉碎,紧接着又有几匹骡马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之中。
战士们愤怒不已,他们举起手中的机枪,朝着空中拼命射击。飞行员看到地面上子弹密集,心中也有些害怕被击中,于是赶紧拉高机头,仓皇逃走了。
等敌机飞走后,河滩前一片狼藉。仅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包括民夫和士兵在内,就有二十多人被打死,七八人受伤,五头骡子和两匹马也命丧枪下。众人又气又恨,跳着脚地咒骂着鬼子。杨峰脸色阴沉,他说道:“要是骂能把鬼子骂死,你们就使劲骂……”众人听了杨峰的话,这才渐渐停下了咒骂,一个个低着头,默默收拾起散落一地的东西。
杨峰看着眼前的惨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排人手在附近找了块空地,将那些不幸阵亡的民夫和士兵逐一掩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逝者入土为安。牺牲的几个士兵都是保安团的,这也是他们平时缺少训练所造成的,保安团团长梁辉祖也非常难过。
老李带着几个战士,把那些被打死的骡马拖到一旁,熟练地分解开来,将肉一块块小心地装到车上。此时天气已经十分寒冷,这些肉带回去还能成为大家果腹的食物。杨峰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出声阻止,在物资匮乏的当下,任何能吃的东西都显得无比珍贵,带上这些肉,说不定就能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由于做饭的锅被炸坏了,所以大家匆匆吃了几口干粮,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满是悲戚。那七八个负伤的人中,有两个伤势极重,此地条件简陋,缺医少药,他们想要活下去,希望十分渺茫。但众人还是没有放弃,仔细地给他们包扎好伤口,轻轻地将他们安置在马车上。
一时间,队伍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地踏上了归程。一路上,寒风呼啸,仿佛也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哀鸣。
在路上宿营了一晚,幕笼罩,寒冷与绝望交织。那两名重伤员终是没能扛过伤痛与虚弱,在夜晚悄然离世。杨峰望着他们渐渐没了气息的身躯,满心无奈与悲痛,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强忍着情绪,在附近找了处安静之地,将两名战士妥善掩埋。一抔抔黄土落下,也掩埋了战友曾经鲜活的生命,更掩埋了众人心中的希望。
清晨,微光洒下,可队伍里依旧被阴霾笼罩。大家再次就着干涩的干粮咽下,便匆忙启程。
很快又来到那个鬼子据点附近时,侦察兵回来报告说,这据点又重新被鬼子布置了兵力。钱四宝一听,赶忙说道:“还是派我们过去了吧。”杨峰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据点那边的情况,隐隐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便对钱四宝叮嘱道:“这次你们可得千万小心,说不定鬼子已经有所察觉了,我瞧这气氛有点不大对劲儿啊。”钱四宝点了点头,回应道:“放心吧,团长,我心里有数。”
还是他们那12个人,照旧换上鬼子军装朝据点走去。可没想到,还没等靠近呢,岗楼上的鬼子就大声喊道:“站住,再往前走我们就开枪了!”金泰勇依旧想用之前那套说辞来糊弄鬼子,却不料鬼子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大声喊道:“停在那儿,把枪放在地上,等候我们检查!”金泰勇心里暗叫不好,小声说道:“坏了,看来咱们露馅儿了。”
原来啊,两天前鬼子送补给的人来了,打电话却没人接,便派了一队鬼子军官过来查看情况。这一查,发现十几个士兵都被杀死了,尸体就扔在岗楼后边。其中有个军官是中尉,参军前毕业于日本警官学校,这人挺有两下子,仔细勘查了现场后,分析道:“帝国的士兵很有可能是被支那军人给骗了,他们没准儿乔装成咱们帝国勇士的模样,你们看这些烟头,他们大概就是用这个引诱咱们的士兵一起下去抽烟,然后趁其不备,突然动手杀人。你们瞧瞧,咱们的士兵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捅死了。”带队的大尉听了,连连点头,说道:“中岛君,你可是警官大学的高材生,相信你的判断不会错。”中岛又接着说道:“道路上有这么多车辆的痕迹,显然那些人是去送物资的。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会回来,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们轻易跑掉。”于是,中岛便亲自留了下来,守在这据点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