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梁兵马已至城外十里!”斥候的战马还未停稳,人已翻身落地,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略带颤抖。
吕师囊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甲胄发出一声沉闷的叮当声。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目光如炬,扫视着桐庐城外的地形,仿佛要将每一寸土地都刻在脑海里。
“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出城迎战!”他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议事厅内,众将领早已得知夜袭失败的消息,一个个面色凝重。
此刻听到吕师囊的命令,虽然心中忐忑,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沈拚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号角声响彻云霄,惊起城中无数飞鸟。
二十多万江南兵马,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缓缓地涌出城门,在桐庐城外平原上列阵。
阳光照耀在士兵的盔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却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的紧张和不安。
许多新招募的士兵,握着长矛的手微微颤抖,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正朝着桐庐城的方向快速逼近。
那黑线越来越粗,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为一片钢铁的洪流——大梁的八万兵马!
“咚!咚!咚!”战鼓声如同雷鸣般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大梁军队步伐整齐,气势如虹,即使人数远少于江南兵马,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手中的兵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与江南新兵的怯懦不同,大梁士兵大多身经百战,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反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双方军队对峙着,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战场上。
连风都似乎停了下来,不敢打扰这紧张的对峙。
突然,大梁阵中一骑飞出,马上之人身穿黑色战袍,手持一杆长枪,正是摩尼教头领方杰。
他来到两军阵前,勒住战马,放声大骂:“吕师囊!你这卑鄙小人!杀我姑姑,今日我要取你狗命!”
方杰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战场上空回荡。
江南军中顿时一阵骚动,不少士兵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师囊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方杰竟然敢当着两军阵前如此辱骂自己。
他正要下令放箭,江南军前军中一员将领已经按捺不住,拍马舞刀冲了出来,口中大喝:“狂妄小儿!休得在此胡言乱语!纳命来!”
这将领显然低估了方杰的实力。
只见方杰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吐信般刺出,正中那将领的胸口。
那将领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生死不知。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江南军中一片哗然。
就连吕师囊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方杰竟然如此厉害。
就在这时,沈拚策马而出,来到阵前,高声喝问道:“方杰!你为何要帮助大梁贼寇?你可是江南子弟!”
方杰哈哈大笑,指着吕师囊说道:“沈拚,你问问他,他做了什么好事!他害死了我姑姑圣姑!我今日便是要为她报仇!”
“什么?!”……沈拚如遭雷击,愣在马上,脑海中嗡嗡作响。
圣姑?
他当然知道,那是摩尼教的精神领袖,在江南百姓心中拥有极高的威望,甚至有人将她奉为神明。
吕师囊杀了圣姑?
这怎么可能?
正当他心中疑惑之际,大梁军阵中又一骑飞出,马上之人身材魁梧,手持一口巨斧,正是摩尼教另一位头领石宝。
他来到方杰身旁,瓮声瓮气地说道:“沈大人,我也可以作证!圣姑的确是被吕师囊害死的!当日我亲眼所见,吕师囊派人将圣姑……”石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不愿回忆那惨烈的场景,“总之,圣姑的死与吕师囊脱不了干系!”
沈拚心中信了七分。
方杰和石宝都是摩尼教的头领,他们没有理由在这种情况下撒谎。
如果圣姑真的被吕师囊所害,那这场战争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江南军阵中,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许多士兵都是摩尼教的信徒,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乱作一团。
“什么?吕师囊杀了圣姑?”
“这不可能吧?圣姑可是神明啊!”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质疑声、愤怒声、恐惧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滚滚闷雷,在江南军阵中炸响。
新招募的士兵更是惊慌失措,有些人甚至开始丢盔弃甲,想要逃离战场。
中军帐中,吕师囊听到前军鼓噪,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前军为何如此喧哗?”
“禀元帅,方杰和石宝在阵前散布谣言,说您杀了圣姑!”一名斥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
吕师囊身旁,几名摩尼教出身的将领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怀疑吕师囊的动机。
帐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吕师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平息这场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头盔,沉声说道:“备马!我要亲自去前军!”
前军阵中,方杰和石宝还在继续煽动士兵的情绪。
“兄弟们!我们都是圣姑的信徒!如今圣姑被吕师囊害死,我们难道还要为他卖命吗?”方杰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我们要为圣姑报仇!”士兵们群情激奋,纷纷响应。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
江南军阵中,一面绣着“吕”字的大旗缓缓移动,朝着前军而来。
看到吕师囊的旗帜,摩尼教的教众才慢慢停止了鼓噪,他们都想知道吕师囊会如何解释这件事。
吕师囊骑着战马,缓缓来到阵前。
他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懊悔。
他后悔自己之前的排兵布阵,竟然将摩尼教的教众安排在了前军。
如今方杰和石宝利用圣姑之死煽动人心,如果摩尼教的兵马发生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设下这个圈套,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他。
战场上的空气凝重而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吕师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方杰和石宝,沉声说道:“方杰,石宝,你们说我杀了圣姑,可有证据?”
方杰冷笑道:“证据?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证据?”
石宝也附和道:“不错!圣姑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吕师囊心中暗骂这两个家伙狡猾。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人根本不会相信他。
他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他看着方杰,一字一句地说道:“方杰,我知道你对圣姑的死耿耿于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圣姑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隐情?”方杰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什么隐情?难道圣姑还能自杀不成?”
吕师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方杰,缓缓说道:“或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吕师囊话音未落,方杰便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栽赃陷害?吕师囊,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圣姑的死,明摆着就是你指使沈刚干的!现在你却想推卸责任,真是可笑至极!”
石宝也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啊,吕元帅,沈刚现在远在福建路,你就算想把他交出来,恐怕也鞭长莫及吧?”他粗大的手指挠了挠乱糟糟的胡须,目光锐利地盯着吕师囊,仿佛要将他看穿。
吕师囊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确实存了这个心思,打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沈刚身上。
一来,沈刚的确参与了此事,二来,沈刚如今远在福建路,就算方杰和石宝想要报仇,也找不到他。
谁料这石宝心思如此缜密,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计谋。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沈刚杀了圣姑?这…这怎么可能?沈刚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方杰冷哼一声,指着吕师囊的鼻子骂道:“吕师囊,你别再装了!圣姑生前对你忠心不二,你却恩将仇报,将她害死!你良心何在?!”
“方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敬重圣姑,视她如长辈,怎会加害于她?”吕师囊义正言辞地反驳道,目光灼灼,仿佛要将方杰烧穿。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火药味越来越浓。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战场上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阳光照在士兵们的盔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却照不亮他们心中的迷茫和疑惑。
“方头领,石头领,你们说圣姑是吕元帅害死的,可有证据?”沈拚再次站了出来,试图缓和气氛。
他虽然也对吕师囊的解释有所怀疑,但此刻两军对垒,如果江南军阵脚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方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沈大人,我知道您是位明察秋毫的清官,所以我才愿意把真相告诉您。圣姑临死前,曾亲口告诉我,是吕师囊派人将她……” 他顿了顿,似乎不愿回忆那惨烈的场景,“总之,圣姑的死与吕师囊脱不了干系!”
石宝也在一旁补充道:“沈大人,我也可以作证!当日我亲眼看到,吕师囊派人……” 他也停了下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两人欲言又止,反而更加加深了众人的怀疑。
江南军阵中,议论声再次响起,如同潮水般涌动。
“难道圣姑真的是吕元帅害死的?”
“可是,吕元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士兵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吕师囊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暗骂方杰和石宝这两个家伙狡猾。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人根本不会相信他。
他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再次开口说道:“方杰,石宝,我知道你们对圣姑的死耿耿于怀。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圣姑的死或许另有隐情?或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栽赃陷害?”方杰冷笑一声,“吕师囊,你还在狡辩!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方杰,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圣姑的死与我无关!”吕师囊语气坚定,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方杰看穿。
方杰和石宝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对吕师囊的话半信半疑,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毕竟,圣姑在江南拥有极高的威望,如果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挑拨离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师囊,就算圣姑的死与你无关,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身为江南主帅,却治下不严,导致圣姑惨死,你难辞其咎!” 方杰指着吕师囊,厉声喝道。
石宝也附和道:“不错!吕元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吕师囊心中暗骂这两个家伙得寸进尺,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两位头领,我知道你们心中悲痛,想要为圣姑报仇。但是,现在两军对垒,如果我们内讧,只会让大梁渔翁得利。不如这样,等我们打败了大梁,我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彻查?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空口白话吗?”方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石宝也说道:“吕元帅,你休想再拖延时间!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吕师囊心中焦躁不安,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看了一眼远方的大梁军阵,心中暗道: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沉声说道:“既然两位头领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方杰暴喝一声:“吕师囊!纳命来!”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取吕师囊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