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威胜城,四面环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城内,田虎残部如困兽般瑟瑟发抖,城外,大梁的旌旗遮天蔽日,猎猎作响。
这哪里是两军对垒,分明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晁雄征,便是那只掌控全局的猫。
大梁大军并非直接兵临城下,而是绕道穿插,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威胜城外。
这神兵天降般的速度,得益于晁雄征对山地作战的精妙运用。
他率领精锐骑兵,披星戴月,翻山越岭,硬生生在崇山峻岭中辟出一条通途,将大梁铁骑送到了威胜城下。
大军抵达时,城内的田虎守军甚至还未得到消息,便已陷入了重重包围。
威胜城,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堡垒,如今已是瓮中之鳖。
此刻,威胜城外,大梁军营连绵数里,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宛如一条钢铁巨龙盘踞在平原之上。
营寨内,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操练着,刀剑碰撞的声音铿锵有力,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缓缓靠近大梁军营。
为首一人,身着河东官服,正是晋国太尉房学度。
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一个个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大梁营寨前的守卫见到来人,并未阻拦,只是例行询问了几句,便将他们放行。
显然,晁雄征早已料到会有使者前来。
房学度一行人穿过层层营寨,来到了中军大帐前。
帐外,两排身披铠甲的士兵如同雕塑般矗立,纹丝不动,令人望而生畏。
房学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走向大帐。
掀开帐帘,房学度步入帐内。
帐内宽敞明亮,晁雄征端坐于主位之上,身着黑色龙纹战袍,威风凛凛。
帐内两侧,关胜、花荣、秦明、武松、张清、琼英、李逵等一众武将分列而立,各个神情肃穆,目光如炬。
房学度望着眼前的阵势,心中不禁一沉。
他知道,此行凶险,但为了晋国的未来,他不得不来。
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正欲开口……
“太尉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晁雄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房学度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恭敬地向主位上的晁雄征行了一礼:“下官河东晋国太尉房学度,见过大梁太子殿下。”
晁雄征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并未起身,只是淡淡地问道:“房太尉深夜造访,莫非是代表田虎,前来求和?”
“非也,非也。”房学度连忙摆手,陪笑道,“下官此来,是想与殿下商议,化干戈为玉帛,共谋…”
他“共谋”二字尚未出口,帐内便爆发出阵阵哄笑。
李逵更是夸张地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议和?俺老黑没听错吧?就凭田虎那群丧家之犬,也配跟我大梁议和?哈哈哈哈!”
其他将领虽未如李逵般失态,但脸上也都带着轻蔑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关胜捋着胡须,眼中满是不屑;花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乎对房学度的来意嗤之以鼻。
房学度感受到众人轻蔑的目光,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晁雄征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嘲笑,目光锐利地盯着房学度,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房太尉,如今的晋国,还有资格与我大梁议和吗?威胜城旦夕可破,田虎已是瓮中之鳖。你此来,是想拖延时间,还是另有图谋?”
房学度被晁雄征的气势所震慑,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此刻再摆什么太尉的架子,只会适得其反。
他深吸一口气,放低姿态,拱手道:“殿下明鉴,下官绝无拖延之意。只是,晋国百姓不愿再受战火之苦,下官也是为了黎民苍生着想,才不得不厚着脸皮前来。不知殿下有何条件,方可应允议和?”
晁雄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最终落在房学度身上,缓缓说道:“条件嘛,自然是有的。就看你晋国,舍不舍得付出了。”
“殿下请讲,只要能够保全晋国百姓,我等愿尽力而为。”房学度语气恳切,神情紧张地等待着晁雄征的答复。
晁雄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半晌,晁雄征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我要的,也不多。田虎兄弟的人头…还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晁雄征语气冰冷,仿佛宣判着田虎兄弟的命运:“田虎、田豹二人的首级,是议和的第一步。至于其他人,明日攻城之前,若能弃暗投明,归降我大梁,本太子可既往不咎,量才录用。”
房学度闻言,脸色骤变。
杀田虎兄弟?
这……
如何使得?
田虎虽失势,但毕竟是晋国之主,让他去劝降田虎旧部已属不易,如今还要取其首级,这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片刻后,他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这杀田虎兄弟…是不是…有些…”
“有些什么?”晁雄征语气依旧冰冷,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洞穿房学度的心思,“田虎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早已失尽民心。如今晋国败局已定,他兄弟二人负隅顽抗,只会徒增伤亡。本太子除掉他们,乃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房学度心中暗叹,晁雄征这番话冠冕堂皇,却句句在理,让他无法反驳。
他心中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时,晁雄征又开口了,语气缓和了几分:“房太尉,你也不必太过担忧。除了田虎兄弟之外,其余人等,只要肯归降,本太子一概既往不咎。威胜城内,困守的将士百姓众多,难道都要陪着田虎兄弟送死吗?你身为晋国太尉,难道忍心看着他们白白送命?”
晁雄征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房学度的心头。
他心中那份侥幸,如同春雪般迅速消融。
是啊,城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和将士,难道真的要让他们陪着田虎兄弟一起陪葬吗?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殿下所言极是。下官愿…愿归顺大梁,并尽力劝说城中将士投降。”房学度语气虽有些颤抖,却透着一股决绝。
晁雄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房太尉果然识时务。你放心,只要你尽心竭力,本太子定不会亏待你。”
“殿下,下官有一事相求…”房学度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殿下,臣…臣还有一事相求。”房学度躬身,声音低如蚊蝇,紧张地搓着双手,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偷偷抬眼观察晁雄征的脸色,见其并未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臣…臣愿为殿下做内应,只是…只是联系城中旧部,怕是…怕是有些困难。”
“困难?”秦明一声暴喝,震得房学度浑身一颤,他手中的镔铁锏往地上一杵,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帐内气氛骤然紧张。
“如今大梁兵临城下,你身为晋国太尉,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何用?!”秦明怒目圆睁,仿佛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猛虎,吓得房学度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就是!你这厮莫不是在耍我们!”李逵粗着嗓子吼道,手中的板斧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刮起一阵劲风,吹得帐内烛火摇曳不定。
“俺看你这厮就是田虎派来的奸细!不如让俺一斧头砍了你,省得麻烦!”
“二位将军息怒!二位将军息怒!”房学度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下官…下官对大梁一片忠心,绝无二心啊!”他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只是…只是城中戒备森严,如今想要传递消息,确实…确实不易。不过…不过下官倒有一计…”
房学度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众将的反应,见他们并未打断自己,才继续说道:“明日殿下攻城之际,下官可在城中…策应!打开城门,迎接王师!”
晁雄征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房学度的陈述。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帐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情绪:“房太尉,你且回去吧。今日,我会射文书入城中,明日…便攻城!”
房学度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起身退出大帐,脚步匆匆,生怕晁雄征反悔一般。
他一出大帐,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抬头望了眼夜空中悬挂的那轮明月,心中五味杂陈。
此去威胜城,凶险莫测,但他已无路可退……
“来人,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