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不以为然,言道:“您与韩重言之交,私也,与汉王之交,君臣也,您怎么能因私而废公。若是您真去向汉王请罪,耽误收拾安邑残局的大好时机,您才是真正的对汉王不忠。”
曹敬伯思之,大悟!急忙向蒯通拱手言道:“先生此话真是金玉之言,那好,我即刻带上门人赶往上党,临行前。
我十分唐突地问上一句,不知先生能否愿意随我一同面见大将军韩重言,以先生之能,定能在汉军中大有可为。”
“好,能见到世间少有的军事奇才韩重言,也是蒯通的心愿。”蒯通拱手道。
曹敬伯听完大喜,旋即百余人调转方向,向上党郡疾驰而去。
上党郡守奚颢原是苍狼国旧臣,秦统一六国后,他接受不了秦人的统治,隐没于乡间,准备过上隐士的生活。
但仅仅十余年,苍狼国复国了,于是他拜见魏咎、魏豹,希望能为大魏再次敬上一份绵薄之力,于是他成为了上党郡守。
世事难料,好景不长,汉军来了,一切又成云烟,现在魏武是名义上的魏王,但明眼人都知道,魏武不过是傀儡而已,苍狼国做主的是曹敬伯与韩重言,都是汉王刘季的亲信。
这不,韩重言来了,带着魏招募的两万青壮来了,来接收上党,接收奚颢心目中大苍狼国最后一片领土。
奚颢当然不服,他决定誓死守卫最后一片大苍狼国土,做大魏最后的忠臣良将。
经过数轮较量,奚颢对城外军队多少有了了解,人数并不多,约两万人左右,韩重言的策略很毒辣,将主要军马聚集在通往赵国的主干道上,其他羊肠小路均设置隘口。
目的就是想将上党郡团团围住,上党郡易守难攻,唯一不足是土地比较贫瘠,较中原各地开发较晚,粮食并不充裕,照此下去,上党很可能被韩重言困死。
奚颢不想束手待毙,数天前,他集合一支数百人的骑兵,皆强弓硬弩,偷偷潜出城去。
他给这支骑兵下达了唯一指令,就是采取偷袭的方式,严重干扰韩重言军的粮食补给,两万青壮一天消耗的粮食很惊人,凭河东一郡很难长久支援。
只要韩重言军粮食得不到有效供给,必然会退兵,上党之围也会不攻自破。
……
城外中军帐内,韩重言一个人就这样孤独地坐着,他从小就孤零零一个人,早就习惯了独处。
一进帐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韩重言亲手绘制的地形图和一扎扎兵法手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奚颢的一举一动,韩重言都瞧在眼里,数百骑兵屡屡骚扰粮道确实让人头疼,毕竟手下的大头兵才招募不久,说句难听的,就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镰刀的农夫。
以步对骑,对韩重言而言倒不是难事,关键是将士训练时间太短,根本难堪大用。不过这并不代表韩重言的无能,没有计策化解,说到底是韩重言不想用而已。
他想到了绝户之策,只需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村庄全部屠戮干净,那么这数百骑兵怎么维持供给?吃什么?
他敢保证不出三天,别说截粮道,饿都饿的没气力了。
但韩重言真不想这样做,他不是一个残忍好杀的人,他的内心也有理想与抱负,他不想身为苍狼国的掌权者,却给千千万万百姓留下残暴的名声。
韩重言的手指修长而整洁,正轻轻地敲击着案头,这是韩重言改不掉习惯,每当陷入沉思时韩重言都会不知不觉地做了出来。
属下进来禀告,“报,大将军,曹敬伯求见。”
韩重言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曹敬伯?他怎么来了。”
片刻,曹敬伯面有愧色地走了进来,拱手便拜,“见过大将军。”
“曹敬伯,你不在安邑,怎么来到这里?还有你身后这位究竟是何人?”韩重言问道。
“大将军,此人乃范阳名士蒯通,就是蒯先生劝曹敬伯到您这来的。”曹敬伯急忙回道。
韩重言不是神仙,他一头雾水,问道:“究竟发生什么?快说。”
“大将军,魏武王宫设宴,暗中埋伏勇士,收了咱们的魏相大印,如今,安邑已经在魏武掌控中了。”曹敬伯不由自主地拜道。
什么!韩重言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是真的?你怎么这么糊涂。”
曹敬伯连连叹息,“是啊,是曹敬伯糊涂啊,没想到魏武竟敢如此**裸地抢夺相权,他对得起汉王的厚恩吗?他心里早就不将汉王放在眼里了。”
韩重言似笑非笑地回道:“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还是想想办法怎样夺回安邑吧!否则可不好向汉王交待,汉王让我们二人掌控安邑,控制魏地,现在倒好,我们倒成了丧家之犬了。”
曹敬伯应道:“大将军,现在形势不妙,上党还没有拿下,安邑又失了,进退失据,如何是好啊。”
韩重言面色看上去很坦然,失去安邑城,实际上在他心中没有起多大的波澜。得失了,只要手中有兵,他就有能耐再夺回来。
韩重言瞧了瞧蒯通,凭直觉,他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问道:“蒯通先生,不知您对此事有何看法?”
蒯通不冷不热地回道:“凭将军之才,怎会拿不下上党,看来或许有不得已之苦衷。至于安邑城。
魏武不过一书生,百无一用,将军若取之更是易如反掌,就凭蒯通这点微末的小伎俩还不足以献给大将军。”
韩重言暗中赞叹,蒯通眼光倒是有些毒辣,竟然将本将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韩重言有意试探蒯通,“先生有所不知,上党郡守奚颢暗中遣派一支骑兵屡屡洗劫我军粮道,现在军中粮草已经时断时续。
我军皆为步卒,又很难将这些骑兵围而歼之,本将实在是为此事发愁。现在安邑又失,形势更加不妙,韩重言真心诚意,请问先生有什么良策?”
蒯通若有所思,韩重言乃奇才,奚颢微末之计岂能难倒他,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考校自己罢了。也好,就为韩重言献上一策,免得让韩重言小瞧了自己。
蒯通上前,拱手回道:“在彻看来,上党郡城池险峻,若要击败奚颢,唯一的好办法是将其引出来。
将军不妨将计就计,命军士再去运输粮草,我们只需在粮草上做些手脚……引那奚颢上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