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尝尝吧!这是祖传的老法子,果子提前下树,用稻草一层一层隔着存在地窖里,能存一个冬天呐!”
“瞧您!祖传的老法子您随口就告诉我了!”苏桐笑着道。
大爷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法子很多人都会,但几成熟下树,几天洒一次水,一次洒多少,怎么堆怎么摆都有讲究的,要不果子烂了要不果子蔫了要不果子口感不对,这可是轻易学不来的。”
“啧!”苏桐感慨一句,“要不说隔行如隔山,行行出状元呢!”
老头哈哈一笑。
等到开始挑桔子时,苏桐才发现自己是空着手出来的,这年头没有方便袋,买东西都是自备篮子或网兜。
她想了想,指着两只筐道:
“大爷,我没带网兜,我把您这剩下的都买了,然后您帮我送到对面招待所行吗?”
既然是买,不如就多买点,带一些回去,顺便让秦熠他们也一起尝尝,他们忙起来也不一定有时间专门出来买水果吃。
老头高兴坏了,手脚麻利地称起称来。
“行!你买得多我给你算便宜点,这连筐带桔子一共还有三十六斤,除去两个筐六斤,还有三十斤,我算你一毛五分钱一斤,你给我四块五毛就行了。”
“好!”
虽然这桔子比应季时卖得贵些,但也在合理的范围。
苏桐拿出一张五元的纸币递过去,老人接过钱,又从兜里抖抖索索地拿出一个手绢,里面包着零零散散的一堆零钞,准备给苏桐找零。
苏桐刚想说不用找了,就见两个人并排急匆匆地走过来,不知怎的也不知道避让,硬是从苏桐和老人中间穿过去,把老人手里的零钞撞散了一地。
“哎呀!哎呀!这……这是干啥啊……”
老人手忙脚乱地去捡钱,那两人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丝毫没觉得自己撞着了人。
苏桐心头火起,回头一瞥,就看见一个军绿色的背影,披肩发,小高跟,和一个男人半拥半扶着走向巷子深处。
这背影怎么这么像胡玲?
苏桐手里下意识地帮老人捡着钱,脑海却想着刚才那一幕觉得不对劲。
再回头看时,那两人已经相携着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了。
停顿了片刻,她把捡起来的钱往老人手里一塞,跟了上去。
“姑、姑娘!你的桔子!?”
老头有些不明所以地喊着。
巷子在深处拐了个近乎直角的弯,然后通往另一条街道。
苏桐顺着巷子拐弯一路追,很快便追到了巷子出口,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
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沉思了片刻,她果断转身,又拐进了巷子里来。
这年头哪怕是夫妻出门都身端体正,不会半拥半扶着走路,更何况绿军装,披肩发,小高跟,这些特征加起来分明就是胡玲。
她大老远从京市追着秦熠来鄂省,决不会一来就移情别恋。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真的是胡玲,却和另一个男人半拥半扶着,还故意引起她的注意,那便极不正常。
她极可能是被挟持了。
同样,如果胡玲是被挟持的,那个男人决不会冒险带着她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去,他们极有可能——还在这条巷子里。
苏桐冷静地分析着,眼睛快速打量起眼前这条巷子。
狭窄而弯曲,却没有岔路,也没有什么行人,巷子里开着的门都破旧而狭小,看起来对着这条巷子开的都是住家户的后门。
只是门都安静地关着,一眼并看不出什么异常。
路面上有灰尘,脚印杂乱而繁多,也给不出什么线索分辨之前两个人的去向。
苏桐沉默地往回走,仔细逡巡着巷子两边的门,同时凝神听着两边门里的动静。
只是一扇扇门走过,眼看着已经走到巷子拐弯的地方,仍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再拐过去就是卖桔子的老人所在的那条街——她是眼见着两人拐弯的,那两人如果要藏身,只可能在拐弯之后的这一段路程里。
苏桐的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如果自己的判断有误,那么她会失去营救胡玲的最佳时间。
就在她开始焦急之时,她在一扇门边的墙壁上看见两道细长的划痕。
墙是石灰墙,很容易便能划出痕迹,那道划痕旁边也有许多别的痕迹,只是这两道却更白一些,也更长一些,更像是才划上去的。
苏桐蹲下仔细看了看墙根,还能隐约看见掉下的白灰,她把手指屈起来对着两道划痕比了比,然后便伸手从小腿上抽出了匕首。
应该就是这里了。
苏桐推了推门,推不动,门从里面被拴上了。
再往旁边看,门开在一方院墙上,院墙有些高,墙角下用砖沿街砌了一圈窄窄的花坛,里面有几根枯藤,应该是之前种过葫芦之类的作物。
苏桐踩上花坛,又把砖垫高了几块,伸手攀住院墙,临上墙时想了想,脚尖一用力,把垫高的那摞砖朝外蹬垮了,有两块滚到了路中间,十分显眼,然后才翻进了院子。
这是一处人家的后院,后院并不大,小小的一方空间,空无一人。
苏桐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是她判断错误,等会主人家追究起来……可有些说不清了。
院子进到屋内的门虚掩着,苏桐怕打草惊蛇,并没有出声,只小心翼翼地往屋里探。只是一进屋便闻见淡淡的霉味,像是屋子里许久未通风的样子。
进去是一个空的房间,靠床角放着一个床架子,没有床板和被褥,当下心里便肯定了几分,这里并不像住人的样子。
出了这个房间是一个小客厅,有三四样破败的家具,同样布满了灰尘。
苏桐迅速查看了几个房间,并没有看到人。她急忙往这房子的大门追去,大门虚掩着,在拉开房门的时候,苏桐却顿了顿,她的眼角扫到门角落里堆着什么,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待把那东西挑出来一看,竟是一件绿军装。
这下可以肯定她的思路没有错,那人劫持胡玲确实是进了这屋,想必是怕她穿着军装太扎眼,所以给脱下来了。
苏桐几步迈出大门,大门对着的也是一条街,只是这条街远没有刚才巷子口那条街热闹,一眼看去,笔直而空旷,只远远地能看见几个行人,步履从容。
找不到目标……根本无从追起。
苏桐迅速冷静下来,再捋了一遍思路,从她发现状况到追到这里来也不过短短十多分钟,那人再神通广大,也不能劫持个人消失得这样快……
苏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下顿了顿,又折回了屋子。
只是脚一迈进大门,便有风声当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