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最近看你母亲带回来的书籍忘记学习了。”江旭和冷漠地盯着他,江应淮垂落在身体两旁的双手微微握紧,脸上仍旧平静。
江旭和突然笑了下,露出和蔼的笑容,温声威胁道:“下次可要当上第一,不然肖老师只能回去老家教自己的孩子了。”
肖老师神色一僵,有些慌乱地看向江应淮,江氏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豪门,可要拿捏他们这些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打拼上来的人轻而易举。
江应淮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先生,会不会太为难……”肖老师试图说服对方,江旭和和管家直接忽略他擦身而过。
望着无动于衷的江应淮,肖老师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怨气,口吻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指责:“小少爷,那些课外书希望你能先暂时放到一旁,明天起我会带多一些习题回来。”
明明刚才还想要安慰他的人,现在却和罪魁祸首站在一起指责他。
江应淮敛下眼眸,重复刚才的话:“我知道了。”
之后的每次考试,江应淮都没有掉出第一位的宝座,别人努力,他就加倍努力,别人加倍努力,他就拼命学。
肖老师的工作被保住,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江应淮却和江旭和提出条件,以不用课外的补习他也能够维持成绩为条件,让肖老师离开。
他不怪肖老师,毕竟这已经是他第八个家教老师,能够顶住压力教他大半年已经很努力,只是他不想要再受到江旭和的威胁了。
江旭和对他的处理方式格外满意,夸赞他:“小小年纪就做事果断,以后肯定能够继承公司。”
说来也讽刺,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他一点点逼出来的。
即使江旭和不在老宅里,家里的佣人都不敢和江应淮说话,生怕被定义为对方关系好的对象从而被迫离开。
江旭和默认着给佣人权利,高薪的待遇和轻松的工作滋生着他们的野心,有时还会故意离开一段时间让他们变得大胆。
江应淮不喜欢西餐,厨师就每天重复一样的菜式,直到对方露出厌恶的表情,眉开眼笑地庆祝自己能够留在这里,只有其他人回来,才会准备其他的菜式。
江应淮喜欢的花,在院子里永远只能得到衰败枯萎的结局,在一众鲜艳盛放的花丛里格外显眼。
江应淮的父母每年只会在大年初一回来,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对于这个从来不在身边的儿子没有感情,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在餐桌上却相隔着最远的距离。
明明能够和江旭和敬礼谈话,眼里却看不见坐在江旭和身旁的江应淮。
江应淮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会让别人受到威胁,如江旭和所愿,不再和别人交谈。
直到十七岁,江应淮被送到国外进修金融,才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七年却没有他位置的家。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老宅的时候,江旭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带走大半的生命,只能坐在轮椅上颐养天年。
江应淮一下子成了唯一的接班人,看着虎视眈眈的亲戚,露出讨好表情的双亲,仍旧对他严厉要求的爷爷,以及害怕被报复的佣人,选择回到国外继续进修。
江氏集团暂时由代理人处理,江应淮一边学习一边利用空闲的时候和对方远程开会。
直到正式毕业后才回到z国,以最直接的手段清理掉尸位素餐的人,亲自挑选新的高层。
江氏经过三个月换牌清洗的动荡时期,在江应淮的带领下回到正轨,自此开始飞速发展。
江旭和没有这个福气,赶在江氏发展前离开了人世。
他到死都不知道,当年江应淮并没有打开过母亲寄回来的书,只是故意让他看到,来借此断掉自己对亲情最后的念想。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薄雾,似亮闪闪的光线透在大地上,江应淮生理闹钟准时唤醒身体。
看到身旁的人熟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对方的微红的脸颊上轻抚,直到对方不耐烦地伸手拍开,才意犹未尽地停止动作。
厨房里梅姨已经在准备早餐,看到江应淮便停下动作和他打招呼。
江应淮温和地说道:“梅姨,简简有些咳嗽,麻烦帮忙多准备份冰糖炖雪梨。”
梅姨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这是分内的事,您不用这么客气。”
昨天过来的时候,江应淮已经提前说明以后主要负责他太太的饮食,梅姨还没有见过容简,只觉得能让江应话身份这么尊贵的人亲自交代,怕是不好伺候。
结果来了才发现,说是家政,实际只需要专心负责江太太的饮食,其他的洗碗有洗碗机,打扫有扫地机器人,她只需要简单的定时晾晒被子,收拾下就可以。
小区里面就有专门的商场可以供应日常所需,新鲜昂贵的材料只要打电话预定让人送上门就可以,甚至给她准备了单独的公寓居住。
拿着超水平的工资,超高的待遇,只负责简单的工作,总觉得过意不去,江应话能多交代一些,她也能够心安一些。
江应淮叮嘱完就先去外面晨跑一圈,等回来的时候,梅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交代的冰糖雪梨也炖好了。
“先生,我先下去了。”梅姨和江应淮示意,对方应了声好,才乘坐电梯下楼。
江应话简单的冲洗了下,换了套衣服,走到房间里,容简已经半睡半醒,躺在床上挣扎。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容简迷迷糊糊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江应淮脚步一顿,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早餐刚煮好,我带你去吃好不好。”江应淮边走边说着,语气缱绻温柔。
容简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垂头靠在他的肩膀,闻到对方身上微凉的气息,迟缓问道:“这么早起来,你才睡了几个小时。”
“六个半小时,梅姨煮了冰糖雪梨,等下吃点好不好。”江应淮抱着她坐在餐桌前,没有打算让她下来的意思。
容简习惯性地接受对方的投喂,张开嘴喝了口对方递过来的豆浆,又咬了口软乎的南瓜包。
“感觉没有昨晚那么难受了。”咽下嘴里的食物,容简细细感受了下喉咙,没有太多的不适。
容简眉梢翘起,口吻欢快道:“你看,我就说喝了水就好了。”
“是我想复杂了。”江应淮配合地点点头,又将豆浆递到她嘴边。
明明只是豆浆,硬生生被她喝出酒的豪迈感。
原来一件微小的事情,就能够让对方这么开心。
江应淮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视线挪到对方的唇角,残留着一抹被杯口晕染到的白色印迹。
心神一动,俯下身将她的唇吻住,本来只是想要舔干净唇角的豆浆印迹,对方却主动回吻了下。
望着对方羞涩而微微颤抖的眼睫,江应淮心底柔软地不可思议,深邃的眼眸里盛着无尽的爱意,顺从自己的内心,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灿烂,穿过云雾,透过落地窗落在客厅里,洒下一大片金色的光晕,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原本以为被世界遗弃的人,在平凡的某一天,遇到了带着满满爱意,坚定向他走来的人。
容简也是,江应淮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