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逐渐沉重,林夏抹了把脸,假装若无其事:“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这边谈好了,就联系你?”
“也别改天了,现在正好有时间,打电话和奶奶谈清楚吧。”
容简才不会傻到听他们的话,到时直接让奶奶联系上她,对方胡搅蛮缠一顿,自己就栽干净了,把问题都推给容简自己处理。
见她不接话,容邵行脸色更加难看了,脸上是被小辈顶嘴的不满。”
“爸,要不你就打电话问下,姐现在自己一个人,也不容易……”容锦铭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们的问题。
容邵行不虞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没你说话的份!”
林夏赶忙拉着他坐好,眼神示意不要多嘴。
容简站在原地未动,对他们的对话毫不关心。
对上她的视线,容邵行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改口:“行吧,我现在问下,不过她可能没带电话在身上。”
容奶奶平日里喜欢到处串门,吆喝着她的儿子多孝顺,容邵行平日里也很少和她联系。
“没事,先问问吧。”容简弯起嘴角,温声说道:“反正我这几天都会在A市,不着急,可以等处理好了再走。”
容绍行和林夏的脸色变了变,本来想应付一下,现在反倒是被威胁了。
心里憋着一口郁气,容邵行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心里暗暗祈祷对方没有带手机出门。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铃声响了半分钟,容绍行刚松了口气,电话就被接起。
“喂?儿子,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我正在你老叔家呢,中午请了我吃了顿好的,哎呀,他们儿子特意从城市里带来了,也不知道我们时候才能想到这福……”
电话刚接起,对面就喋喋不休,容绍行低低叫了声“妈,有事和你说一下,你出来一下。”
“有什么话还怕被人听到了?!你有话就直接说。”对面嗓音故意拉长,尖锐刺耳。
容邵行也懒得替她掩饰,直接说到:“小简过来这边了,说是没有收到款,你和她解释下。”
“什么?!”对方的声音慌乱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
容简接过手机,直接把声音外放,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奶奶,听说你让大伯把房款都交给你转给我了,你方便报一下是哪张银行卡,我这边好查一下。”
清冽的声音响起,对方顿了下,响起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容奶奶耷拉着脸,差点让人看了笑话,害得她连饭都没吃完就出来。
“我这没收到呢,你让你大伯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没转给我。”
容绍行和林夏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始耍赖了,还好他们用的是银行转账,流水都在。
容简无声地讥笑了下,语气平淡:“真的吗?可能谁偷了你的卡吧,那我这边报警了,大伯这边也有银行转账记录,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就挂掉电话,林夏和容绍行面面相觑,忍不住出声道:“银行流水都在呢,没必要报警吧?”
“一家人闹得多不愉快啊,让你奶奶再看下,可能记性不好给忘了。”
刚说完,电话的铃声就响起了,显示‘母亲’,容简垂下眼眸,等过了半分钟,才接起。
“你这个小畜生,还学会威胁人了是吧?在城市里呆了几年连家里人都不认了,还敢报警,绍行!你就听着她这样和我说话?!”
各种脏话不断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只字不提房款的事情,容锦铭已经羞愧地满脸通红了,不敢再看容简的表情。
连容绍行也听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声:“妈,你就说房款收到没有!”
“我替她收着怎么了?!本来就是我儿子的东西,给我保管有什么错,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要那么多钱白白贴给别人吗?!”
容奶奶的声音越发刺耳,周围房子里的人闻声探出脑袋,被她瞪了回去。
“我真是生了个白眼狼,死了还要受他孩子的气……”
容简对她的话自动略过,以前听过更难听的,现在老了,战斗力反而更弱了。
直到对方提及父亲,听到他的名字,身体陡然颤了下,失态不过眨眼睛,没有人察觉到。
“有本事一走了之,还回来做什么,又不是过不下去了,正好你表哥最近准备结婚了,可以回来探探亲,又不是真不让你回来了,自己呕什么气。”
“免了,既然承认了房款是你拿了,麻烦尽快打到我银行卡上,不然我只能报警了。当初合同白纸黑字写了房产证上的人是我,你们私自吞了房款,看在一家人份上,我可以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准备,不然到时只能法庭上见了。”
说完毫不留恋地挂掉电话,沙发上的三个人齐齐望向她,听出了话语里的怒气。
明明一开始谈起房款的时候,语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般平静,丝毫不在意。
听到父亲被不干净的话说的时候, 神情瞬间冷了下,周身冷漠的气息让人不敢大喘气。
一如当年她听到父母出事的时候,一个人顶着各种流言蜚语,让急诊室外的众人闭嘴。
客厅里恢复了死寂,微弱的啜泣声若有若无,容简歪着脑袋看向眼眶微红的容锦铭,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什么,又放弃了。
继而看向沉默的容绍行:“当初我爸答应三百万的价格转给你,考虑到你们的情况,允许分期三年,我学业忙,没时间跟进,又给了你们两年的时间。”
清冷的嗓音十分沉着,完全没有刚才的怒气,她的语速放慢,像是温柔上裹挟了绵密的针。
“除去各种手续费用,我只要求收到两百六十万。”
“小简啊……”林夏听到这个金额,心猛地一跳,想要插嘴,被容简打断。
“你猜我为什么要今天来找你们?”
“你们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就可以随便糊弄吗?”
“我已经给了你们很多次机会。”
“大伯,其他人可以不在乎,你也不在乎是吗。”
直到容简离开,门被缓缓关上,容绍行还没有缓过神。
忍不住地抽出一支烟,打火机点了半天没有点燃,只能扔到桌面上。
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年前,容简的父母在回老家的高速路上,被失控的车子追尾,撞出十几米外。
轮胎硬生生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两个人瞬间血肉模糊,撞他们的车子冲破铁栏杆撞下山崖。
被救出来的时候,容简的父亲还在紧紧地抱着妻子,试图替她承担伤害。
而他的车子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幸运地躲过了这场车祸,也见证了这场事故的全过程。
当时容简正在考场,经历最后一科的考试。
老师没敢打扰她,直到考试结束,才通知她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