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旻自缢?”梁国舅闻言,面色骤变,心头瞬间掠过长子梁牧的身影!
这个逆子!
虽然梁国舅心中已有猜测,但他不能直言,毕竟那是他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继承人。
梁国舅继续连连磕头,泪流满面地辩解,“吾皇圣明,微臣断无不忠之心,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微臣,还望陛下为微臣洗脱冤屈。”
景仁帝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然而面色却和颜悦色,亲自将梁国舅搀扶起来。
“你我相交久远,早在朕未登大宝之前,便已结下深厚友谊,你忠心耿耿,朕深知之。谁敢背叛朕,你断不会!”
梁国舅听罢,感激涕零,悲痛欲绝,“感激陛下信任,今后微臣无论行何事,必将事先启奏,绝不敢再有擅自做主之举。”
唐旻绝无自杀之理,定是有人暗中加害。此乃意图离间微臣与陛下之间深厚的君臣情谊,还望陛下洞察秋毫,明辨是非。”
景仁帝语气凝重,断然回应:“朕自会详查,哪怕手段狡猾至极,用及青龙卫,朕亦要追查到底,水落石出。”
梁国舅心中惴惴不安,然而此刻唯有硬着头皮,暗暗祈祷儿子手段高明,行事细腻,不留下丝毫破绽。
目送景仁帝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梁国舅也急匆匆地离去,着手处理善后事宜。
回到府邸,书房内仅剩梁国舅与他的儿子梁牧。
梁国舅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梁牧的面颊上,“孽子,你可曾知晓,你今日擅自行动,险些令陛下怀疑我怀有篡位之心。”
梁牧嘴角涌出鲜血,但他并未流露出一丝愠怒,“父亲,即使您向陛下禀报,先行处置再行奏报,陛下也未必会信以为真。因此,儿子我设计让人暗中对唐旻下手,再嫁祸于靖安侯。唯有局势大乱,我们方能趁乱而出,全身而退。”
原本怒火中烧的梁国舅,在深思熟虑之后,突然觉得儿子的计策确实高明无比。
“今后行事,务必与我商议,不可再擅自独断专行。”梁国舅没有继续责备梁牧,回想起今日的种种,仍感心有余悸。
那四千五百万两白银,相当于西魏三年的全部赋税,数额之巨,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早已深知这一切,梁国舅又怎敢将珍宝私藏于己?
梁牧在心中暗自悔恨,因行事不够周密,竟让四千五百万两雪花白银付诸东流。
若这银两属他所有,成就一番伟业,必将指日可待。
夜幕降临,景仁帝手中拿到了许宸的调查报告。
许宸对此结果心存疑虑,景仁帝亦是如此。在靖安侯与梁国舅之间,他们更倾向于相信梁国舅会行凶灭口。
毕竟,唐旻的命运早已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精明的靖安侯根本无需自找麻烦,去触碰那费力不讨好、又触犯忌讳的事情。
夜色中,沈文渊返回了府邸。
“今晚咱们去母亲那里共进晚餐。”靖安侯微笑着,伸出手想要搀扶苏氏前往荣禧堂。
“好的!”苏氏微微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却没有接过他的手,而是莲步轻摇,率先前行。
靖安侯收回了尴尬的手,摇头一笑,带着几分苦涩。
步入荣禧堂,晚餐时分,靖安侯轻声透露:“唐旻已命归黄泉!”
老夫人和苏氏互望一眼,“是你动的手?”
“非也,我只是发现了端王宝藏的线索,唐旻与梁国舅意图私吞宝藏,我将此事告知了青龙卫。结果梁家为了灭口而行凶。”靖安侯解释道。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梁家竟有谋反之心!咱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母亲请放心,为儿心中已有筹谋。”靖安侯淡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自信。
即便东宫储君不幸辞世,皇室之内尚有诸多藩王,而这些尊贵的王爷们又各有子嗣繁衍,梁氏一门又岂能轻易觊觎继承之权?
为了保全靖安侯府的荣耀与地位,断不可让梁氏家族得逞。
唐旻逝去之后,靖安侯急令心腹来运亲赴庄园,将一切原委详细告知沈钧钰与晏菡茱。
晏菡茱闻言唐旻驾崩,反应之激烈不亚于府中老夫人,甚至更显其机智敏锐,“世子,今后若逢梁牧,务必提高警惕,此人早已心怀异志!”
沈钧钰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菡茱,梁牧自幼便与太子相伴,情同手足,同餐共寝,他岂会有悖逆之心?”
晏菡茱但笑不语,心中暗叹夫君之纯良,“我的傻夫君啊,岂知世间之人,并非个个如你般忠心耿耿,忧国忧民,重情重义?又有几人能够压制住内心对那至尊之位的贪婪渴望?”
晏菡茱轻挥手中的丝帕,为沈钧钰拭去手上的糕渣,随即递上一块精致的芙蓉糕,“夫君,你看圣上虽勤于政事,治国手腕高超,却为何屡遭藩王反叛,更有许多藩王暗中觊觎皇位呢?”
沈钧钰轻咬一口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芙蓉糕,本应甘美的滋味,在此刻却因想到那些因藩王作乱而家破人亡的百姓,而变得索然无味。
晏菡茱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光,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显而易见,世子对其中原委了如指掌。倘若陛下龙裔众多,藩王们断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然而,眼下的情势是,陛下仅有一位太子,因此,与太子天然结盟的,便是皇后及其背后的梁氏家族。这也正是梁国舅之所以犯下糊涂之举后,陛下并未严厉惩处的缘由之一。”
“历览史册,外戚擅权之例,车载斗量。更有甚者,外戚篡位,亦非罕见。前朝不就是借助裙带关系,篡夺了女婿之位,披上黄袍而登基的吗?”
“梁国舅此年龄,或许仅是贪恋财富,尚无篡位之心但他的子嗣们却未必如此。尤其是梁牧,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皇权最近,若有反意,其心必最为坚决。”
沈钧钰长叹一声,语带无奈,“太子即位之后,梁家将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何须铤而走险?”
“只能说,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具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力。”晏菡茱回应道,“无论是端王宝藏之谜,唐旻之死,都令陛下对梁国舅及其家族心生疑窦,彼此之间的隔阂已渐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