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臣的一句话,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司锦年的心底,却又莫名地勾起了司锦年心底深处潜藏的委屈。
仿佛是打开了一道阀门,致使这段时间以来,司锦年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都在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司锦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认真。
“绝不反悔。”
裴书臣语气坚定,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司锦年。
夜里两点,万籁俱寂,整座城市都已陷入沉睡。
裴书臣突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他的额头。
自从裴书臣跟司锦年坦成完一切,谢知韫也被司锦年抓起来后,裴书臣已经很久没有被噩梦纠缠了。
这段日子里,有司锦年的贴心陪伴,在他的监督下按时用药,裴书臣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好转,情绪也比以往稳定了许多。
但是刚才那个噩梦却如此真实。
他居然又梦到了谢知韫?
梦境里,司锦年被谢知韫重伤,鲜血染红了衣衫,整个人命悬一线。
更过分的是,谢知韫还威胁他当着司锦年的面做出那些不堪入目的勾引动作,不然就杀了司锦年。
裴书臣心有余悸,猛的从床上坐起。
伸手捏了捏眉心,裴书臣在床上坐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
扭头看向身旁,没有看到司锦年的身影,裴书臣不禁蹙眉,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伸手摸了摸司锦年的位置,触手一片冰凉。
裴书臣心中疑惑渐浓,晚上睡觉前司锦年说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就让他先睡了,可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他居然还没有回来睡觉?
难道工作还没处理完?
带着这份疑惑,裴书臣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暖黄色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司锦年伏在案前似乎早已熟睡,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眉头微微蹙着,即便在睡梦中,似乎也还在为工作忧心忡忡。
桌上杂乱地散落着各种文件,电脑屏幕依旧亮着,显示着一份尚未完成的企划案。
裴书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目光温柔地落在司锦年疲惫的睡颜上。
司锦年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裴书臣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司锦年手臂上那道明显的新鲜疤痕上,那是前几天司锦年为了救他留下的。
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那天,雨下得格外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司锦年来接自己下班,两人路过宠物店的时候,裴书臣突然想起豆包的猫粮快要完了,就想进去给豆包买点猫粮。
结果就在他们买完猫粮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汽车突然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司锦年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用力推开了他。
他躲过一劫,但司锦年却因此受了伤。
鲜血混着雨水顺着司锦年的手臂缓缓流下,可他却只是笑着安慰裴书臣说没事。
从那一刻起,裴书臣便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个人,值得他用一生去守护。
“傻瓜。”
裴书臣轻声呢喃,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司锦年。
伸手轻抚上司锦年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让裴书臣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俯下身,裴书臣在司锦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司锦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清醒过来,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这段时间,司锦年为了工作,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脸颊都微微凹陷了下去。
裴书臣看着,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司锦年比裴书臣想象中的要重一些,不过裴书臣到底也是个成年男性,平日里也算半个练家子,尽管抱着司锦年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咬着牙,将司锦年抱回了卧室。
将司锦年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地替他盖好被子,最后又忍不住在司锦年的额头亲了一口,说了声“晚安”后,裴书臣又轻手轻脚的转身出了卧室。
回到书房,打开司锦年没有完的工作,裴书臣打算将剩下的工作全都帮司锦年完成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如薄纱般洒在床上,司锦年紧闭双眼,睡的香甜。
另一边,裴书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个不停,直到早上五点,才终于将所有的工作处理完成。
伸了个懒腰,裴书臣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的脖子,打了个哈欠出了书房。
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一把利刃,在裴书臣推开卧室门的瞬间,打破了卧室里的宁静。
司锦年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中摸到手机接听。
电话那头,父亲焦急的声音传来:“锦年,你母亲的情况突然恶化,怕是不行了,你现在赶紧来一趟医院。”
刚还意识模糊的司锦年瞬间清醒,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从床上起身,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卧室外面跑去。
“我知道了,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司锦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临到门口,裴书臣伸手将着急忙慌的司锦年拦住。
司锦年抬头,一双瞬间猩红的眼睛看向一脸疲惫,满眼都是红血丝的裴书臣,哽咽的说了句:“裴书臣,我妈可能要不行了。”
听到司锦年所言,裴书臣心里咯噔一下,忙开口安慰他道:“你别着急,干妈现在在哪,我陪你一起去。”
司锦年没有拒绝裴书臣的好意,哽咽着嗓子嗯了一声。
两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居家服就匆匆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司锦年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裴书臣一边专注地开车,一边不时担忧地看向副驾驶的司锦年,他能感觉到司锦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他越是克制,他就越担心越心疼。
“别怕。”
裴书臣腾出一只手,握住司锦年的手,“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回头看向裴书臣,司锦年很是勉强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两人赶到父亲所说的医院时,黎书禾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司言川神色凝重地守在抢救室门口,整个人显得无比悲颓,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爸,现在什么情况,我妈她怎么样了?”司锦年急切地问道。
看到司锦年和裴书臣两人穿着居家服匆忙赶来,司言川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情况不容乐观,你妈这次怕是...怕是要挺不过去了。”
说到最后,司言川的眼眶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司锦年仿佛被重重一击,身体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有裴书臣及时扶住,怕是直接要腿软摔倒在地。
尽管他早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母亲随时可能离去的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司锦年还是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司锦年呆呆地站在走廊里,目光死死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命运的宣判。
裴书臣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感受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仿佛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司锦年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终于,那扇紧闭多时的门缓缓打开,医生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一脸疲惫和无奈,目光先是落在了司言川身上,稍作停留后又移向了司锦年,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给死者安排后事吧!\"
医生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歉意。
听到这句话,司锦年如遭雷击般,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