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三十分,Y’hills大厦153层,等你」
鸦隐神情微妙地重复看了两遍,这条由于烬落所发来的最新消息。
虽然她跟他一个班,但其实除了正常的基本课程之外,班级里的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发展方向选择不同的活动及选修课程。
所以即便是同班同学也并不是整天待在一块儿的,但于烬落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她的课程表——
每周都会根据教授的安排弹性调换时间,非固定模式的课程表,他都弄得一清二楚。
这不禁让她产生了一种被人紧迫盯住的不适感。
‘下午五点三十分’这个精确数字,几乎是他估算过后,只要下午的课程一结束,就驱车前往Y’hills大厦差不多路上要花的时间。
她觉得于烬落这人似乎有一种,喜欢并擅长窥视他人生活的不良嗜好。
还有这个地点,也让她回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Y’hills大厦第66层的克拉克旋转餐厅,戏剧社聚餐的那次。
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越界’,主动挑衅于烬落的地点。
他到底是故意挑选的这个地方休养,还是只是巧合?
“看什么呢隐隐,这么出神?”
阮澄咀嚼完一口清爽的牛油果鳕鱼脆皮taco,冲低头看着手机不语的鸦隐挥了挥手。
“刚我说到玫瑰庄园的那场枪击案另有秘辛,你有听到吗?”
或许是天气越来越炎热的原因,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每天正午又是日头最晒的时候,只会点一些轻便些的餐食来填饱肚子。
鸦隐回过神来,也随便叉了块蔬菜沙拉往嘴里送:“没什么,一点小事情。”
“听见了,你说根据你的推测,木真的事可能跟宫氏内部的人脱不了干系。”
她想起之前让专业人士通过对比调查木真所持手枪的图片,来判断其出处,结果并不太乐观。
那只是一款大众兜售的普通群型号的枪支,没有任何特殊标志,只要备案并拥有持枪证,就可以在专门的枪械店里购买。
倒是宫泽迟昨天晚上发来的信息告诉她事情有了进展,要不了多久宫氏便能从王储遇刺的风波中脱身出来——
他通过第一时间备份存档的监控记录里,查到了在通往后厨的电梯中,于烬落与木真恰好‘碰见’的画面。
隐约拍摄到了木真似乎有伸手从于烬落保镖的后腰,拿到了某件东西的动作。
那是木真最有机会触碰到枪支的时机,除了于烬落,宴会当天没有任何人拥有携带枪支入场的待遇。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仪器出现故障,所以没能全然扫描出入场的宾客有夹带枪支的可能性。
但于烬落堂堂一个王储,出现在工作人员的电梯里这一行为本身就十分矛盾。
真就这么巧,刚好走错了路,又刚好同一时间碰见木真?
在此之前,鸦隐便隐隐有过于烬落这个疯子,在当晚的枪击事件中掺了一脚的可能性。
且不提前一天她单方面跟他谈崩,对方就信誓旦旦地表示过他会‘继续努力’。
更何况在宫老爷子发话的时候,他就似笑非笑地对她做过‘加油’的口型。
她猜,于烬落本来当时就是想借机除掉宫泽迟的。
只是后来木真对付宫家母子未果,在枪里剩余的子弹数量不足,发疯朝她射击后——
这家伙又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扑上来替她挡枪。
如果木真拿到的枪支就是于烬落蓄意提供的,那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阮澄喝了一口清凉的果汁,喟叹了声:“反正现在传的什么版本都有,以会长的能耐,这事儿应该也快了结了。”
“反正涉及到王储身份的事,多半会被王室掩藏,你要是有什么确切消息跟我说一声呗,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鸦隐心说有时候知道得多,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但面上还是装作十分义气的模样,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随春生跟木真好像是邻居,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吧?”
阮澄觑了一眼鸦隐的神色,小心措辞道,“那人都失踪了一个星期了,她不可能没发现。”
“或许要不了多久会公布他刺杀王储的大罪……那她岂不是会很难过?”
其实这话阮澄并没有说得太直白。
她又不是什么笨蛋。
一个平民就算脑子突然抽疯,也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混进当天安保严格的玫瑰庄园。
他既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奋力刺杀宫泽迟和尤莉二人,多半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无从申辩。
所以才匹夫一怒,奋力一博罢了。
以她所了解到的随春生此人,明显就不是那种脑子蠢笨之人,多半会产生一些联想。
再加上随春生有过替人打抱不平的‘前科’。
虽然的确受过教训,但保不准突然又脑子一抽冲隐隐发难……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鸦隐缓慢地摇了摇头,虽说阮澄的担忧在她看来有些多余,但心底还是涌现了一股暖意。
“你太小看春生了,橙子。”
“小人物,自然也有小人物的生存规则,即便她有所猜想,更有那一份想要谋求公正的心……”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但一没证据,二没调查的手段和财力,三没发声的渠道。”
“拿什么来寻求正义?”
鸦隐缓缓勾起嘴角:“最聪明的做法是先蛰伏下来保全自身,慢慢蓄积力量,在往后的数十年里寻找可能的机会。”
“当然了,我也不认为一个邻居发小,有值得让她这样做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