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提笔写完信小心装在信封里,而后交给冬雪,道:“冬雪,你去一趟安氏钱庄,将这个亲自交给墨影。”
冬雪伸手接过,道:“是,小姐放心。”
萧晚拿起桌上的信,她知晓他定是报喜不报忧的,从俞国世子摇身一变,变成荣国的璟王殿下,其中的不易就算他不知,她也能知晓一二。
高兴之余她也有些担忧,如今他是荣国璟王,而她是俞国安远将军之女,还是宝和县主,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赐婚圣旨上的顾临侯府世子已不在,活着的是荣国璟王。
那日她将顾行舟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侯夫人,没两日侯府就为顾行舟在卧龙寺请了长明灯,还立了衣冠冢,寻了良日办了丧仪,萧晚在丧仪上以世子夫人的身份一直陪在侯夫人身边,这也是最后一次。
俞国律法,过三书六礼者,一方死亡,另一方可自由婚配。
之前因侯府一直未承认顾行舟的死亡,萧晚便还是顾行舟的未婚妻子,可丧仪之后,她便不再是了。
丧仪时,侯府的老夫人也从道观回来,也就是明珍长公主。那是萧晚第一次见这位长公主,满头银霜,但面上依然不显衰老,娴静而端庄地坐在正厅之中,看见萧晚的那一刻,眼中也是不掩惊艳,招了招手,道:“你便是行舟的未婚妻子吧,来,让本宫瞧瞧。”
萧晚俯身行礼后才朝着她走去,走至她的身边,而后跪坐在下首,长公主拉着她的手,温声道:“行舟给本宫来信,信中所说本宫本是不信的,如今见了,才知晓他并没有夸大其词。”
“好孩子,委屈你了。”
萧晚竟不知顾行舟还写了信告知长公主他们的事,一时又红着眼摇了摇头,道:“臣女不觉得委屈,世子是很好的人,只是......臣女终是没那个福分。”
长公主:“这一遭恐流言中伤不止,孩子,莫要听别人说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便是什么样的,不要活在他人的言语之下,若是实在受不了,便来道观寻本宫。”
“本宫虽已多年未回京都,可毕竟本宫也是陛下的姑母,陛下对本宫也是有几分恭敬的,就算找到陛下面前,本宫也会想办法平了这些流言。”
萧晚低声道:“臣女多谢长公主殿下,臣女不怕这些,随他们说什么,臣女还是原本的样子,从未变过。”
“好孩子。”
长公主本就是来看看自己的嫡孙最后一面,等丧仪结束便又回了道观,连顾侯爷劝阻都无用。
丧仪结束,侯夫人将她叫到了屋内,语重心长道:“晚儿,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侯府的儿媳。”而后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只玉镯递给萧晚,道:“这只镯子和你手上的是一对,你那只是姐姐的,这只今日也交给你。”
萧晚忙着推脱,道:“夫人,晚儿不能收。”
安姝拉着萧晚的手,便将那只玉镯戴在了她的手上,道:“收下,这本就是准备给舟儿未来夫人的,就该你收着。”
萧晚听闻此话,也不再拒绝,而后退后一步跪在地上,郑重地磕头,道:“今日晚儿以世子夫人的身份送行舟,请受儿媳一拜。”
安姝红着眼扶起萧晚,道:“孩子,舟儿虽不在了,可侯府还在,如今你一人在京都,有任何事都可来侯府寻我们,侯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
举办丧仪的事,萧晚早已去信告知了顾行舟,如今他便可安心在荣国了。
......
本以为平静的日子却被一件大事打破,陛下下旨赐婚户部侍郎之女沈栀意为太子妃。
萧晚得到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茶杯一下子便落地而碎,自那日和沈栀意分别后,两人就再未见过,再听到她的消息时,便是这赐婚圣旨。
冬雪连忙上前,用锦帕擦拭着萧晚的手,担忧道:“小姐,这......”
“吩咐阿杰备马,去沈府。”
萧晚马不停蹄来到沈府时,却被府上的下人拦在了门外,春雨上前理论道:“放肆,竟敢拦县主的路,还不快去通传。”
小厮连忙跑进府中,去的不是沈栀意的院子,而是主院的书房。
沈书文的继室刘氏刚准备去沈栀意的院子,便看见一小厮急匆匆地跑去书房,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前去打探,丫鬟回来时附耳说道:“夫人,是县主来了,老爷不让县主来见大小姐。”
刘氏看了眼书房,低声在丫鬟耳边说了些什么,丫鬟担忧道:“夫人,若是老爷知晓......”
“你去办便是了,老爷知晓了,也有我担着。”
丫鬟点头朝着门外跑去,刘氏则直奔沈书文的书房,拦住了正在等待通传的小厮,道:“何事?我转告给老爷便是。”
小厮低头道:“回夫人,是宝和县主来了,非要见大小姐,可......可老爷吩咐过谁也不能见大小姐。”
“知晓了,下去吧,我会告知老爷的。”
刘氏支走小厮,而后敲门进来时,便看见沈书文正坐在书桌前发呆,桌上摆着的便是陛下的赐婚圣旨。
刘氏道:“老爷,赐婚圣旨一下,不必再关着栀意了吧,好好的一个姑娘,都被折腾的不像样子了,好歹是老爷的嫡女,未来的太子妃。”
沈书文抬起头,冷声道:“逆女!她姨母替她求来的恩典,她还不乐意了,那可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我沈家一门的全部荣誉都系在她的身上,她可好,不知感恩,反而闹绝食,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刘氏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又小心翼翼往热茶里放了些什么,而后摇了摇手中的茶杯,这才端给了沈书文,温声道:“栀意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毕竟表哥变成了未来夫君,给她一点时间,总会想明白的。”
“老爷喝茶,莫气坏了身子。”
沈书文虽不喜面前这位夫人,但始终是自己的枕边人,便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刘氏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慢悠悠走到一旁放下,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再转过身时,沈书文便已趴在了书桌上,刘氏上前轻轻叫了几声:“老爷?老爷?”
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转身离开,关上书房的门,道:“老爷有些累了,歇息了,你们先不要进去叨扰他。”
门口的书童俯首行礼道:“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