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寒将那信函折好放入信封里，顺手塞进怀里，看了周围没什么异样，这才低声道：“可这只能将丞相拉下马，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便制造关系。”顾行舟一声冷笑，道，“更何况，两人早已有了勾结，我的人正在找证据，殿下何需担心？凭陛下的猜疑之心，你还怕陛下不会查吗？”
“再者，殿下你的手中，不是还有筹码吗？”
莫景寒的手中确实有绊倒太子的筹码，还是5年前，青州洪涝，太子奉命前去赈灾，带去的银两完全够一州的灾后修缮事宜，可太子一党贪墨银两，致使灾后重建没多久，青州瘟疫大规模爆发，而那时已没有多余的银两可去控制瘟疫，整个青州城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太子怕事情败露，找了一个替死鬼，而如今的户部尚书白南岳也是在那一场瘟疫中，亲自拿着证据状告到陛下面前，将原本的户部尚书拉下了马，满门抄斩，而太子只是禁足一月，罚俸半年。
众人皆以为是那前户部尚书贪墨朝廷的赈灾银，才导致了青州瘟疫一发不可控制，多少老百姓死于那场瘟疫之中。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莫景寒在太子身边安插了眼线，这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只是手中的证据不足以拉太子下马，莫景寒便一直蛰伏暗处，隐忍不发。
如今顾行舟给的这封信，就像是一个导火索，让一切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而莫景寒却有些犹豫了，虽说在这皇宫里除了他的母后，任何人他都不在乎，可莫长川......毕竟是他的父皇，是母后真心相待过的人，若是此事东窗事发，万一太子一党狗急跳墙，他......恐怕会有危险。
顾行舟看着对面的莫景寒陷入沉思，他知晓这件事一旦大白于世，朝堂之上必是腥风血雨，你死我亡。
“殿下，你安排的人如何了？”
莫景寒听见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如今已是月常在了，陛下常去她的宫里，还......常在养心殿召见她。”
“是个有本事的。”顾行舟道。
自从聆月被封为答应，贵妃被气得不轻，前两日从长乐宫请安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脸伤了，陛下召见时，聆月便以轻纱拂面，身边的宫女却是不小心说漏了嘴，陛下看到那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还有一指护甲划伤的血迹，第二日便给她升了位份。
“那皇贵妃可是个沉得住气的。”
“她？从来都是借他人之手，除掉挡路的人。”
顾行舟没打算就此一次便让莫景寒顺了他的意，就算再急切，这件事还是要循序渐进，免得引起他的怀疑，他的身份现下还不打算和他摊明，毕竟人心难测。
顾行舟眼看天色已晚，便离开了王府，吩咐墨竹径直去了沈府，到沈府门口时，便看见了将军府的马车还在一旁停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从沈府走出几名女子，前面的便是沈栀意和萧晚，萧晚还侧头听沈栀意说着话，倒是沈栀意率先抬头瞧见了不远处侯府的马车，浅笑道：“晚儿，看来有人是一点都放心不下你。”
萧晚疑惑，顺着沈栀意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看到顾行舟从马车上下来，她眉宇间顿时变得温柔起来，“行了，快去吧，别让顾世子等久了。”
萧晚脸色微红，道：“沈姐姐现在也学会调笑我了。”
“沈姐姐回去可要好好看看我给你的物件，记得给我来信，免得让我府上的某人茶饭不思。”
说罢便带着冬雪离开，独留沈栀意在府门口脸色通红。
快到盛夏时分，流云缓动，红灿灿的余晖洒了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好似顾行舟的神色都温柔了许多。
看着萧晚向自己跑来，温声道：“慢点跑。”
“不是说不用来接我的吗？”
顾行舟伸手轻轻刮了一下萧晚的鼻尖，宠溺道：“我曾听旁人说起过：女子的话总是反的，说要是要，说不要也是要。”
“如今看来，那人说的没错。”
萧晚：“才不是。”
顾行舟也没再反驳她，伸出手将她扶上马车，而后自己才钻了进去，冬雪则识趣般地跟在侯府的马车旁，萧晚撩开帘子，道：“冬雪，你去马车上坐着，不必在这守着。”
“是，小姐有事随时唤我。”
马车上，顾行舟坐在一旁，忽然说道：“晚晚，讲讲你孩童时的故事吧？”
“啊？我孩童时顽皮得很，没什么好讲的。”
顾行舟：“遇见你太晚，我想知道我没见过的晚晚是什么样子？”
看着顾行舟略微期待的眼神，萧晚便开始絮絮叨叨讲着自己孩童时的事，比如带着一群小孩伸张正义，最后却是误会一场；比如小的时候在学堂里将一位富商的公子哥打哭了，谁让他仗着自家有钱欺负人；比如和林远泽一起跑去沙漠里，差点没活着出来；比如拉着林远泽逃出学堂，被发现后林远泽还替自己背了锅......
顾行舟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晚叙述着那些小事，但一件件小事组合起来，就是一个鲜活有趣、嫉恶如仇的萧晚。只是......林远泽？这个名字出现太多次了，原本心情尚可，还时而回应一两句的顾行舟，眼底逐渐变得沉黯，眸光深邃似谭。萧晚说起幼时的事滔滔不绝，没有发现身旁的人周身逐渐低沉的气压，良久顾行舟都没有说话，她才转过头，道：“这些事是不是太无趣了？”
看着萧晚一张一合的嘴唇，顾行舟好似控制不住自己，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道：“林远泽？我不喜欢。”萧晚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正想解释一番，下一秒，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脑，薄唇微凉，吻在她的嘴角。
两人靠得太近，鼻尖萦绕着股顾行舟身上独有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药草香。萧晚眼眸微阔，睫毛簌簌颤动，还未反应过来，唇瓣如羽毛般掠过，温柔又炙热，看着他似水的目光，萧晚心跳加速，脸颊染上了红晕。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留下两人的呼吸交织，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