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居内。
宋芷手里拿着账册,吩咐下人们准备着及笄之礼要用的东西。
李氏也在一旁,宋芷虽已回了将军府,可她也没有收回掌家之权,毕竟她心里清楚,自己在京都也待不了多久,等晚儿成婚后,她便会跟随将军回燕城。
李氏:“嫂嫂,晚儿及笄之礼的宾客名单可定好了?请帖得尽快送到各个府上。”
宋芷放下手中的账册,道:“我离京都已久,不若妹妹帮着拟一份名单出来,我和将军瞧瞧再定。”
李氏笑道:“自是没有问题,那我便按照常规宴会的规制来拟。”
宋芷和李氏在一旁说这话,萧晚坐在偏榻上,眉眼满是愁容,拿着手里的女红不知该如何下手,萧云舒坐在她的身旁,道:“姐姐可是在愁手里的女红?”
萧晚抬头,点了点头,她自小虽学了琴棋书画,可这女红偏偏一窍不通,倒是认那些个草药很是厉害。
本来她早已将顾行舟的话抛之脑后,可前两日,沈栀意来了将军府,看出来了萧晚的不对劲来。沈栀意的话忽然点醒了她。
“晚儿,这个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两个人能相遇相知已是不易,你真的舍得让这份感情错过吗?”
“晚儿,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直面内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你就算不相信他,还不相信自己吗?”
是啊,她与顾行舟在这世间相遇,本以为再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又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他顾行舟有秘密又如何,若两人真的错过,她会后悔,此生都会后悔。
既然顾行舟说让她相信他,那她便信一次。
“姐姐?”看见萧晚在发呆,萧云舒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轻声叫道。
萧晚回过神来,道:“妹妹女红可好?闲来无事可以教教我。”
萧云舒还没开口说些什么,李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道:“晚儿算是找对人了,舒儿这孩子就女红最好,就爱倒腾这些,我与她父亲好些帕子都是她绣的。”
李氏说起自家的孩子,那是一脸幸福与骄傲,本以为这孩子要像自己一样,默默无闻,平庸一生。萧晚如今是县主,带着她参加过几次宴会,如今也有世家请了媒人来说亲,经过上次一事后,她倒是不图萧云舒嫁与大福大贵的人家,可与萧云舒沟通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说是还想多陪她们几年,也就不了了之。
宋芷在一旁眉眼带笑,道:“那不正好,这孩子以前最是讨厌拿起针线,最近几日倒是安安稳稳在屋里研究,有云舒教着,肯定能快些,要不然还不知要琢磨多久呢。”
“娘,女儿不要面子的啊”
翠微居内,欢声笑语,夫人们安排及笄之礼的相关事宜,两个姑娘在一旁研究女红,一切都是那么的其乐融融。
而在暗处的树上,墨影拿出怀里的纸笔记录着这一切,好回去交差。
月明星稀,已快至中旬,月亮格外的亮,照在院中的池塘里,池塘里泛着淡淡的星光,房檐下的燕子正筑着巢,时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萧晚迎着烛光,还在那里研究着手中的女红,她想在及笄之礼之前将这个荷包做好,已经作废了好几个,今日萧云舒手把手教了好些时辰,她这才有些头绪。
不远处的窗榭忽然轻微晃动,一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翻窗而进,萧晚将桌边的剪刀捏在手里,猛地抬头,待看到那熟悉的银色面具这才松开手,连忙将怀中的女红藏在身后,轻声道:“顾行舟,能不能走正门?真是太来去自如了。”
顾行舟摘下面具,从怀里掏出长香坊的糕点和悦香楼的雪竹酒放在桌前,佯装委屈道:“晚晚,我走正门,怕是会被将军和你哥哥轰出去,见不到你。”
说罢便自顾自地走到萧晚面前,俯下身伸手将萧晚拉进怀里,低声道:“晚晚,我很想你。”他说话间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宛如轻纱般袅袅升起,轻轻打在了萧晚的脖颈处,那痒痒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萧晚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萧晚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她伸出小手,轻轻地抵在他坚实的胸前,那触感透过衣物传递而来,让她的心也跟着微微跳动。随后,她轻轻将他推开,道:“以后可让墨影传话,在其他地方见面就好,不要再深更半夜地私闯我的闺房,小心我爹娘还有哥哥发现。”
“晚晚不生气了?”
“我......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顾行舟伸出手,将手中略见雏形的荷包拿至眼前仔细端详,萧晚这才发现他刚才抱自己的时候,将她身后的荷包拿走了,站起身,伸手想要夺走,顾行舟向后退了一步,萧晚扑了个空,又害怕屋外的人听见声音,只能低声道:“顾行舟,你还给我。”
顾行舟将手中的荷包高高举起,低头笑道:“这是给我的?”
“不是。你快给我。”
顾行舟反问道:“不是?那便不能还给你了。”
萧晚没办法,屈服道:“是是是,本想在我及笄之礼之前绣好给你的,你先还给我,这个还没弄好。”
顾行舟将手放了下来,萧晚立马从他手中将那荷包抢了过来,顾行舟微微一笑,道:“那我等着,以后定日日佩戴。”
顾行舟从怀里拿出那个锦盒,递给萧晚,萧晚不明所以,顾行舟示意她打开瞧瞧,她这才接过,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透着淡淡的紫色,成色极好,只是可惜的是,那玉镯显然被摔断过,摔断的地方用金丝重新连接,外面倒也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是有一条极细的裂痕。
顾行舟见她拿着玉镯迟迟没有反应,蹲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拿过玉镯,将那玉镯轻轻地戴在萧晚的手腕上。
他的手生的十分好看,骨节分明,又十分的修长,戴玉镯的动作轻盈又温柔。萧晚低着头看着他,顾行舟的睫毛也生的极长,垂下来的时候,平日里那藏着冷漠的目光变得柔软,倒显得有几分温和,若是让旁人瞧见,定是会十分震惊。
“这是谁的玉镯,看着像是个老物件。”
顾行舟抬起头,道:“我......我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