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看着萧晚如今的模样,想起家中的夫人,一会儿若是知晓此事,可如何是好。虽说不是亲生的孩子,在他们身边也待了十七年,早已如同他们的亲生儿子一般,好不容易盼着即将成婚生子,也落得如今的下场,自家夫人如何受的住。
幽州城外,万林山崖底。
绿荫掩映、花香四溢,四周是高耸的山峰,悬崖峭壁,山间的一处宅院,大到惊人,院中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扎着彩缎小辫,服饰也是五彩斑斓的。
主院旁的偏院里,院中的荷花池里,碧绿的叶上点缀着晶莹的露珠,星星点点的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似在翩翩起舞一般。房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人,一女子站在一旁,细细瞧着正在诊脉的男子,眼中皆是温柔爱慕之色。
“如何?”
“无碍,最晚今夜便能醒来。”
男子站起身,朝外走去,那女子便跟在身后,两人走至荷花池旁,女子才叫住了他,道:“怎么,安谷主就如何不想见我?”
前方的男子忽然停下脚步,未转身,道:“玉娘子离开时,不是说再也不会踏足此地吗?如今竟还带了两名男子来。”
玉娘上前一步,在距他不到一步的地方停下,道:“安谷主,为何不肯转身看我?”
男子的手紧紧握住,道:“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念儿还在等我用膳。”顿了片刻就朝前走去,玉娘在她的身后,听见此话,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眼中还贪恋地看着那人的背影,驻足在荷花池旁,脚下一滑,便朝着荷花池里倒去,玉娘闭上了眼。
可她的腰间却被忽如其来的一双手捞起,玉娘睁开眼,那日思夜想的面容就在她的眼前,甚至从他的眼眸里还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安伯卿,如今这又是为何?”
面前的男子松开手,朝她行了一礼,道:“玉娘子还是要注意脚下,莫要惊着池中的荷花,那是念儿最喜欢的。”
她苦涩一笑,道:“原来如此。”
抬头望了望池中的荷花,自言自语道:“确实好看。”而后她便径直离开,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却怎么都压不住。她不知,身后的人手指微微颤抖着,紧紧握着拳头,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落寞和心痛。
......
京都,将军府内。
萧卫恒抱着萧晚朝翠微居跑去,哪怕心急如焚,脚步却是稳当。月嬷嬷从小厨房熬药过来,便看到了将军怀里的人,焦急道:“将军,小姐她......”
“大夫呢?”
月嬷嬷端着药,连忙吩咐院中的丫鬟,道:“快,快去请大夫。”
将萧晚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宋芷不想假借他人之手,端着药一点一点地喂着,勉强喝进去了一些。而后才走至外室,道:“夫君,怎么回事?”
萧卫恒叹了一口气,道:“那顾行舟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卫恒还是在回来的路上才从长易口中得知一切。顾行舟的确是落下了悬崖,那悬崖掉下去的人就没有生还的,那剑还有一个荷包,是太子身边的亲卫带回来的。
萧卫恒记得,今日殿上,太子明明说护着顾行舟的那群人无人生还,怎会有人带回来剑和荷包。到底谁在说谎,现在还不敢轻易下结论。
只是如今床边只有一把剑,荷包却不知所踪。
此事疑虑重重,萧绝也在这时回来,两人就去了书房议事,在这里怕吵着萧晚休息。
书房里,长易将今日在狱中的事细细说来,只是唯一没说的便是那许从诚曾是军中之人的消息。
“嗯,下去吧。”
长易抱拳行礼后退出书房。萧卫恒问道:“绝儿,你怎么看?”
萧绝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道:“蹊跷之处,试探一番便能得知。”
萧卫恒知晓试探之意,道:“如此,便交代下去,你二叔在大理寺,小心行事。”
“孩儿知晓。”
萧绝走出书房,站在屋檐下,想起今日太子看晚儿的眼神,不似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在东宫之内,莫景宸正安然地坐在一张精美的棋桌之前。他左手轻轻握着一枚洁白如雪的棋子,右手则稳稳地拿着一枚漆黑如墨的棋子,双目专注地凝视着棋盘之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和星罗棋布的棋子布局。
燕临从外走了进来,道:“果不出殿下所料,县主去了大理寺。”
“如何?”
“出了大理寺的门,便晕了过去。”
莫景宸手中的黑子忽然掉落,打乱了棋盘上的布局,莫景宸皱了眉,停顿片刻,道:“知晓了,下去吧。”
宫殿内只剩下莫景宸一人,他的手指摩擦着手中的棋子,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情深意重。”
......
萧晚醒来时,窗外的雨声还未停,一滴一滴地落下,春雨和冬雪守在她的床边,她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头顶的帷幔,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声音沙哑道:“水,我要喝水。”
听见声音,两人立马醒来,道:“小姐,你醒了。”
萧晚转过头,道:“我要喝水。”
春雨连忙去桌前倒水,冬雪则将萧晚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拿过茶盏,递在她的嘴边,萧晚轻轻抿了一口,道:“冬雪,我饿了,想喝你煮的莲子百合粥。”
冬雪扶着萧晚轻轻地躺在床榻上,道:“唉,奴婢立马去煮,小姐稍等一会儿。”
萧晚轻咳了几声,道:“不是说过,在翠微居,不必自称奴婢吗?你们没有签卖身契,不是奴婢。”
冬雪抬头轻轻抹了一下眼角,道:“唉,知晓了。”
“春雨,你好生守着小姐。”
萧晚摆了摆手,道:“不必,让春雨去帮你,能快些。”
“可......”
“快去吧,我真的无事。”
两人离开后,萧晚起身,拿过一旁的剑,坐在窗边,细细抚摸着,喃喃道:“念归,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