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千杯阁的轩窗,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檀木味。
慕熙雪端坐在桌旁,双指轻扣白瓷茶盏,似在等待什么。
她不死不灭,昨夜奔波再多,也只需要些微调息,便能将余毒与疲惫排出大半。
此刻,她外表看似安然,内心却翻滚不已——崔国公被暗杀,真正幕后人依旧藏在迷雾中。
不多时,云晟带着一身夜露推门进来,肩上伤口已包扎妥当,只余少许红痕染在绷带上。
他见慕熙雪神色冷静,心里那份焦急稍缓,可仍脱口问:“阿曦,感觉如何?毒……散得差不多了?”
慕熙雪点头:“还剩一点余劲,对我影响不大。”
说着,她看了看周围:“怎么没见云昭?你那弟弟呢?怎么完全不见人影。”
云晟脚步轻顿,神色微异:“云昭……说想留在黎王府一带,查些王府暗道和黎正庭遗留的线索。让咱们先专注追查毒剑,不必为他担心。”
慕熙雪把玩手中茶盏,默默点头:“原来如此。”
表面淡然,可脑中却瞬间掠过一闪念——她与云昭之间有一重“灵契枷锁”,若云昭真遇到性命之危,她会第一时间感知。所以眼下既然没有刺痛感,就说明他安全无虞。
她心中暗松一口气:只要灵契不牵动,那家伙就不会出大问题。
云晟隐隐看出她有些“在意”云昭,心里莫名生出酸涩。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是暗自攥紧拳头。
慕熙雪也没解释“灵契”之事,毕竟这是她的秘密。
她端起茶,轻呷一口,转而抬眼盯住云晟:“所以云昭不跟咱们行动了?行吧。咱们自己继续。你那边可有追查到更多关于毒剑的线索?”
云晟似被她话题拉回现实,忙取出一卷卷轴展开:“嗯,我与陆哲铭昨晚找了不少江湖眼线,确认那带黑雾标记的淬毒短剑,多半出自几十年前已消失的‘鬼雾坊’。有人怀疑,鬼雾坊老主人死后,他一把独门锻炉被殷将军收走。”
慕熙雪眼神一凛:“殷将军……就是边境驻守那位,曾与崔国公同气连枝,对吧?”
云晟用力点头:“正是。之前崔国公想借助殷将军在边境调兵引敌入境,可阴谋被太后一举扭转。如今殷将军还在边境,一时半会不肯收兵。我怀疑那柄短剑就是他暗中派人打造,用来灭口崔国公,也栽赃给你。”
慕熙雪冷笑:“这家伙倒是心狠。怕崔国公一旦被朝廷审出什么,会牵连出更多秘密,于是先下手为强。正如我们猜测,崔国公根本不是核心大boSS,只是个跳板。”
云晟“嗯”了一声,捏紧卷轴:“那么接下来……我们只能去边境,找殷将军当面对质,或者挖出更多关键人证。”
慕熙雪合上茶盏:“去边境,得先准备人手。或者说……先把咱们这一摊子收拾好,再动身。”
云晟抚了抚肩上绷带,轻叹:“肩伤大半好了,我能撑得住。只是听说殷将军麾下兵强马壮,我们若贸然闯去,恐怕凶多吉少。”
慕熙雪淡声:“无妨,我总有法子混进他营地。你若想来,得做好危险的准备。”
云晟心里莫名一热:“我当然和你一起去。如今云昭留在黎正庭府,我们俩才是最佳拍档。”
慕熙雪仔细观察他表情,淡淡一笑:“好。那就再过几日。我先花时间恢复体力,你也得让肩伤彻底愈合。到时再出发,顺道回昀玄城见见许明渊和傅越岚。”
云晟有点惊讶:“你还记着那边的事?”
她微撩长发:“为什么不?那可是我们一起亲手建的城,当然得回去看看。”
云晟眼底闪过欣慰:“那就这么定。先暂住两三日,谋定而动。”
慕熙雪抬眸,正欲再说什么,忽听楼下陆哲铭大步而来,高喊:“喂,二位,宫里刚传出消息:有卫兵在街头搜查你的下落,据说要贴海捕公文,悬赏千金!”
她闻言并不慌,反倒勾唇:“千金?对我这刺客来说,价还不算太低呢。”
云晟捏紧剑柄:“哼,这些家伙还不死心。要不是忌惮太后,也许他们会直接号令全城搜捕你。看来殷将军还在暗中煽动。”
陆哲铭走进屋内,表情沉重:“那下步我们如何?若不快点离开京城,到处都会有咱们的通缉令。”
慕熙雪缓缓起身,摸了摸腰际短剑:“不必拖太久。最迟明晚,我们便启程去昀玄城。再从那里转往边境找殷将军。”
云晟与陆哲铭交换眼神,一同颔首:“好。”
陆哲铭又笑嘻嘻对云晟道:“你这回别逞强,伤没好就别再冲在前面。让慕姑娘保护你啊。”
云晟不爽地皱眉:“我可不用谁保护。她……不需要一个累赘。”
慕熙雪见他俩这般,懒得理会,只向窗外望了望,低声:“既然定好目标,咱们先行准备。”
云晟与陆哲铭默契分头去筹备马匹、行囊与干粮,并与宫内一些可信的人打过招呼。
慕熙雪则留在房中,闭目调息。
脑中还回想着那破碎记忆里的血影。
她有种预感:边境之行,恐怕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三千年诅咒与昀玄王朝的暗影,或许会在那儿揭开更多真相。
次日傍晚,慕熙雪换上一身简洁劲装,外罩披风,掩住原本华丽的衣摆,让自己更显干练。
她与云晟、陆哲铭在千杯阁后院会合,三人准备先趁夜潜入城中某处“黑市”询问那鬼雾坊的进一步线索。
“我托朋友打听过,城东那块贫民区有家暗店,专卖奇门兵器。”陆哲铭走在前头,小声解说,“此店常与江湖铸坊有往来,或许能查到更多细节。”
云晟踩过街边的碎瓦,压着嗓门:“只怕咱们还没找到店,官兵就先找上门。”
慕熙雪淡淡冷笑:“一旦被发现,我们就打出去。反正现在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
陆哲铭额角冒汗:“慕姑娘,你可真是……说得轻巧。”
她无谓耸肩:“少废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