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太孙并没有死
穆君珩开口前,面上淡雅敛去,眼底布满杀意,“此人,便是当年屠戮东宫的杀手。”
哗……
大殿又是一阵沸腾。
殿中老将开始唾骂段鸿,更有甚者,恨不得上前,直接杀了段鸿。
“原来是他……逃了这么多年,总算抓到了这个恶贼。”
“就该将此人千刀万剐,处以凌迟之刑。”
“难怪盛朝会亡,连一个六岁稚子都不肯放过,简直猪狗不如,活该被天道毁灭。”
武将总是暴躁一些的。
刚开始,段鸿并未在意这些人的谩骂。
在他看来,自己所行之事,并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但他一心忠于盛朝皇帝,绝不容许有人诋毁先主。
“你们的皇帝又能好到哪里去,弑君杀父,残害手足,乃大奸大恶之罪,若真有天道,早便该将他灭了,还会让他稳坐帝位二十年?!”
静……
死一般的寂静,诡异气氛蔓延整个承光殿。
众人纷纷停止了喷沫。
思绪瞬间被震碎了。
无数道视线,射向了昭庆帝。
“大胆逆贼,死到临头,还敢污我天启国威!”
被降为里行御史的刘正青,见机会来了,莽上来就替皇帝开腔。
“皇上,此人谋害先太子,又污蔑圣上,简直罪恶滔天,凌迟亦不可解恨,依成臣拙见,就该将此人吊在油锅上,炼个三天三夜,化成了油才甘心。”
殿内依旧安静。
姜致远暗暗打量了眼太后和珩王,端看他们二人的神色,结果已经不用猜了。
又用眼尾瞥了下神色激昂刘正青,默默收了回来。
如今朝中大多数都是听命于珩王,眼下珩王未有暗示,所有人都沉默着。
这刘正青倒好,竟对皇上说要将害死先太子的人炼油。
又蠢又让人觉得恶心,这种人,怎么还在朝堂上?
姜致远目光不自觉又瞟到皇帝身上,皱眉,应该能炼出不少来……
都快刘正青形容了太有画面感了。
“一派胡言,简直狂悖至极!”昭庆帝龙袍袖摆一挥,向大殿最高处的龙椅走去。
转身时,狠狠瞪了刘正青一眼。
刘正青猛地一哆嗦,汗水打湿了后背。
穆君珩开口了,“是不是胡言,可不是你一句话,便能定论。”
天子本一言九鼎。
可眼下,穆君珩显然是不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穆君珩!”昭庆帝面色苍白,可站在龙椅前的身姿却异常挺拔,“你藐视皇威,独断专权,如今难道还想欺君罔上,审问朕这个皇帝不成?!”
昭庆帝一个罪帽扣下,还以为穆君珩会有所顾忌。
却不想,他弯起一抹冷笑,“那还真是,被皇兄猜中了。”
穆君珩缓慢转身,仰头望他:“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遑论,你这皇位是踏着尸山血路夺来的!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昭庆帝瞳孔一震,还从未见到穆君珩这般冷漠威慑十足的气场。
乍一看,竟有几分先帝当年的威仪。
这等想法从心头一冒出来,昭庆帝眸色瞬间变得狠厉,“朕是天子!”
穆君珩眼神变淡,声音凉薄,“很快,就不是了。”
“你!大胆!”昭庆帝挥袖,坐下龙椅,高喝,“来人!珩王意欲谋反,着殿前司押解,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帝王之怒,震慑天下。
然,这一怒之下,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满殿朝臣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方才便被吓得直冒汗的刘正青,此时早已面色发白,两条腿都打起了摆。
哆哆嗦嗦,悄悄退回原末位。
完了!
他好像,又站错位了。
“人呢?!”昭庆帝站了起来,“都死了么?”
“不用叫了,你的亲卫已经被哀家调走。”太后凤印可调动皇城禁军,这是先帝时,便留下的规矩。
只不过,自这个规矩立起至今,太后的凤印也从未出现在禁军面前。
连昭庆帝都忘了,还有这个它的存在。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太后,“母后这是要帮珩王,谋夺朕的皇位?”
太后面色微沉,缓缓摇头:“皇帝,这世间有没有天道,哀家不知,但公道在人心,你既犯过罪孽,便该偿还。”
“太子已经死了!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昭庆帝面部突然变得狰狞,指向穆君珩,“他不过是后宫嫔妃所出的庶子,你要为了他,毁了你的亲生儿子吗?!”
太后含恨,怒道:“怪只怪你罪孽太深,且不说太子,你那几个皇弟的死,难道都是意外?!”
昭庆帝面色一震,强撑着的病体,瞬间失了力,瘫坐了下去,“原来你都知道……”
“带李洪上殿。”穆君珩话音一落,殿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李洪便被带了上来。
众人看到李洪险些没认出来,牢狱中待了数月,整个人看着面黄肌瘦,与之前胖若两人。
“罪臣,参见……”李洪声音沙哑。
跪地时,声音一顿,抬头瞥了眼上位的皇帝,又移开了目光:“参见太后,参见珩王殿下。”
竟直接掠过了皇帝。
百官面面相觑,不时悄悄抬眼看皇帝的脸色。
天启,变天了……
难怪大理寺卿李洪贪污一案调查数月未结。
原来,珩王留着他,是为了当年东宫的案子。
“说!”穆君珩声音冰冷。
李洪便将当年昭庆帝秘密下令,让他处理小太孙尸首的事情,全盘托出。
临了还道出,东宫内关于江乌线索,也是他亲手抹去的。
“这么说,小太孙并没有死?!”
今日的朝廷,真是惊雷阵阵,一阵比一阵吓人。
这时,站在李洪身边的人突然开口,“不错。”
朝臣这才发现,此人押了李洪上来,便没有退下去。
这一身常服,一看就不是禁军。
“阁下可是当年的枢密使,纪临纪大人?”姜致远从纪临上殿时,便注意到了他。
只是十多年未见,人总会有变化,直到纪临开口,他才确定。
“姜相国。”纪临回了一礼,“在下早已退出朝廷,相国这一声大人,纪某不敢当。”
紧接着,又有几位大臣认出了他。
当朝枢密使秦云龙,怔愣出声:“纪大人……真的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