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冷静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他。
戚修玉打了个冷颤,气势汹汹道:“我是他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是么?”她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还以为,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一下子要打奶娘,一下子要打我,就是为了耽搁时辰呢。”
从奶娘独自跑回来,下人去找她,再加上这会儿戚修玉大闹,可是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啊。
戚修玉抽了抽嘴角,猛地一回身,大吼:“都死了吗?还不快去滚去找!”
“不用了,”谢明月冷声开口,“早在我知道的第一时间,就遣下人请京兆尹派人严查了,等你来这里耍威风?孩子都不知被卖到哪去了!”
她真是看不上戚修玉如今的样子,明明以前还能装作文雅端方,怎么现在越看越觉得,他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傻子呢?
这时,玉江匆匆跑了进来。
“玉江,你怎么来了?大爷呢?”
谢明月见到他,不免微微蹙眉。
“夫人,正是大爷差小的来传话,”玉江气喘吁吁的,显然跑得着急,“找到了,大少爷找到了。”
京兆尹得了消息,不敢怠慢,当即就派人锁了城,又即刻前去都察院见戚缙山,这才全都联系上了。
“找到了?在哪!”
戚修玉冲过去,急切地问。
玉江觑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二爷,还以为您不知道这事呐。”
可不是嘛,事情过了大半天了,全都是夫人与大爷在张罗,这孩子的亲生父亲除了在这里耍横骂人,还干了什么呢?
玉江反正是跟着戚缙山的人,并不怕戚修玉,在此顺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身后的元白“噗嗤”一声笑了。
“你!”
戚修玉瞬间涨红了脸。
“放肆的狗东西,你敢笑爷!”
“闭嘴吧你,”谢明月缓缓走过来,冷声喝止了他,“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是不想你儿子找回来。”
戚修玉的脸涨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夫人,”玉江这才重新开口,“虽然找到了,但大少爷现在被歹人劫持着,官兵正与之僵持,得到消息时,大爷正往平山坊去了,特命小的回来报信,请夫人勿要担心。”
“还是惊动他了。”
谢明月叹了口气。
戚缙山本就繁忙,还要为戚修玉房中的破事擦屁股。
真是烦人!
她狠狠瞪了戚修玉一眼,随后拉好斗篷:“走吧,我也去一趟。”
“夫人,大爷让您在府中休息……”
玉江连忙劝阻,心想大爷哪里舍得夫人去平山坊那种地方呢。
谢明月步履不停:“他也在那,我怎么放心?没事,我会离远些。”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戚修玉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要跟上去。
“我也去!”
“你去哪?”
永嘉不知从何处过来,面色阴沉,声音尖锐:“二郎,既然是奶娘犯错,那就惩罚奶娘便是,下人们去了,你何必再去那种地方?”
“你知道了?”戚修玉一愣,看着永嘉不善的神色,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念头,“枫儿的事,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不怪他这样想,永嘉听到这事,不慌不忙的,一点慌张也无,现在甚至还要阻拦他过去见儿子。
想到这里,戚修玉不禁勃然大怒:“你好狠的心!枫儿才几岁啊!你也是他的母亲,你就忍心下这样的狠手对他?”
被歹人挟持,刀架在脖子上……
戚修玉光是想到这几句话,心底就忍不住发抖。
这个时候,他体内为数不多的父爱又开始作怪了。
永嘉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也大怒着拧起眉头:“你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是我做的?我今日才同你从瑞王府回来,我上哪去做这种事?”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戚修玉的猜忌,心里顿时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凉风。
都说继室难当,她原先还不信,可现在……
这一桩又一桩的破事,真叫永嘉觉得难看。
他的儿子出事了,就一定是她干的?
欺人太甚!
戚修玉看着永嘉的神色,似乎也觉得这件事她没有空间去做。
不说别的,昨晚他就在瑞王府,永嘉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安排这些。
而且永嘉才入府一日,连下人都未认全,也还没见过戚若枫,确实不可能这就收买下人。
永嘉的火气发出来后,他顿时有些讪讪地熄了火。
“我……婵儿,是我一时情急,你莫恼。”
戚修玉急得去抱住她。
“对不起,枫儿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侯府唯一的子嗣,我一听到枫儿出事……脑子就乱了。”
永嘉心里冰冷一片,死死掐着手指甲,将心底那股戾气忍了下去。
“没事,”她忍下眼底的冷意,抬头露出一抹微笑,“枫儿这事确实让人难受,你去吧,只一点,二郎,你知晓我对你的心意的,往后,莫在这般令我伤心了。”
“嗯嗯,”戚修玉胡乱应了几句,没看出永嘉的不对劲,“你在府中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桃花酥。”
他还记得她爱吃桃花酥,永嘉心底又升起一丝暖意,点了点头:“你快去吧。”
只是等戚修玉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她转过身来,脸色立刻变了个模样。
唯一的儿子。
呵!
这府里唯一的孩子,只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戚修玉最喜欢的孩子,也只能是与她生的!
戚若枫算什么?
一个没了娘的东西,叫她一声“母亲”她都要嫌脏,是圆是扁,还不是任她拿捏。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奶娘,永嘉敛下眼底冷光,转身走出了院子。
……
平山坊平日里熙熙攘攘,现在更是里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谢明月的马车到时,已有人提前开了道,她戴着帷幕走下去,两旁围满的百姓难得见到这种派头的人物,顿时议论纷纷。
“这就是戚阎王的媳妇?”
“不得了,好标致的天仙,怎么看,也不像是做那些事的人啊。”
“嗨呀,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些个高门大户里头的女人,各个都是佛口蛇心,长得越美,心肠越毒,不然怎么能逼得田芳的男人做这种事呢?”
谢明月听到百姓的议论,脚步缓缓一顿,顿时皱紧了眉头。
田芳?
上次云氏失势后,田芳不是被赶走了吗?
她眯了眯眼,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