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卸下这沉重的担子了。男爵——啊不,现在该叫你侯爵了。唉,叫你男爵叫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太习惯。”
“哈哈,没关系的。不管怎样,这段时间您辛苦了,舍恩大臣。”
从那段如仲夏夜之梦般难以忘怀的蜜月旅行归来之后,威廉二世便批准了舍恩大臣的辞呈,任命汉斯为外交大臣。
毕竟汉斯早已成年,再加上皇帝的女婿也不能一直只是个顾问,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再者,从青年土耳其党革命到波斯,接连不断的棘手事务让舍恩大臣比初见时仿佛老了十岁,他一听说要换人,简直欣喜若狂。
他有多高兴呢?甚至在汉斯还未到他办公室接手工作之前,他已经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
其实他去年就打算任满辞职了,只是威廉二世劝他说,等汉斯和路易丝结婚之后再辞也不迟。
虽然舍恩大臣这般迫不及待地把“炸弹”甩手,让某人多少有点无奈,但他对此也并无怨怼,坦然接受了这外交大臣的职位。
“我可暂时不打算再碰外交事务了。”
“呃,好的......”
“那你就好好干吧。”
就这样,舍恩大臣带着幸福的笑容,奔向了自由。而汉斯,望着他离去后空荡荡的办公桌,用手掌轻轻拂过桌面。
终于,成了这张桌子的主人。
当然,肩上的责任也随之变得沉重无比。
不过说实话,心情上还是挺想庆祝一下这次升职的。虽然酒量不行,但今晚真想开瓶红酒,和路易丝一起举杯共饮。
可惜在那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一次见到威廉二世仿佛就在昨天,转眼已是1911年年中。”
距离第一次世界大战,只剩三年。
如果历史不会因某种原因而加速或延迟的话。
当然,汉斯也为即将到来的世界大战做了不少准备,且已初见成效。
空军部队运作良好,坦克的正式生产计划也将在明年年底启动,而一心想在有生之年见证坦克驰骋战场的施里芬,则在注重健康的同时,几乎完成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现在该进入战争准备的收尾阶段了。”
既然成了外交大臣,也该把这些年只是停留在计划中的构想,付诸实现了。
当然,在那之前,还得先清理一下内部事务。
“首先,把毛奇从参谋总长的位置上踢下来。”
是时候了。
虽然这并不容易。
毛奇至今还未真正暴露出他的无能,正深得皇帝的宠爱。而他那位岳父大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极其偏爱的。
说实话,汉斯也是受益于此,但毛奇的存在,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障碍。
因此尽管麻烦,还是必须让皇帝警觉起来。
他要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埋下伏笔,让皇帝意识到毛奇并不适合继续担此重任。
当然,不只是毛奇的问题,为了顺利推进自己的计划,这一步同样至关重要。
唰——
汉斯满怀激动,从抽屉里取出那份费尽心血撰写的报告。
终于,到了揭开它面纱的时候。
......
“汉斯从今天起也是外交大臣了啊。”
威廉二世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时,嘴里低声嘟囔着,语气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岁月怎么就这样匆匆而过,让人感叹无常。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还是个小毛孩的汉斯,如今竟然已经坐上了帝国大臣的位子。
当然,能在没有太多反对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娶了路易丝。
咔哒——
“该死,这混小子。”
婚礼早已办完,蜜月旅行也去了,可每当想到这个女婿,心中那股恼火的情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凯撒握着钢笔的手不禁用力。
宠女狂魔,终究还是宠女狂魔。
“陛下。”
“什么事?”
“乔外交大臣给陛下送来了一份报告。”
常言道,说到魔鬼,就能听见它扇动翅膀的声音。
看样子这小子一当上外交大臣,就压抑不住干活的冲动了。
威廉二世暗自想着,准备叫比洛给女婿多安排些外交事务,随手从侍从手里接过了汉斯送来的报告。
《从外交视角分析欧洲未来局势的报告》
“啧,这名字起得未免也太夸张了。”
果然,汉斯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这种事。
凯撒轻笑一声,翻开了报告的封面。
时间悄然流逝。
“......终结一切的战争?”
威廉二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眼中满是原始的恐惧,声音中也透着对战争的深深畏惧。
他不愿相信报告里所写的内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汉斯在报告中写道:
当下的欧洲,列强间的矛盾已达到顶点,正如多次危机所证明的那样,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足以引发燃遍整个欧洲的战争。
而一旦爆发,这场列强之间的战争将比人类历史上经历过的任何战争都更加激烈、残酷、庞大,最终只会在一方彻底崩溃之前绝不会停止。
因此,我们正站在终结一切的战争——世界大战的门槛上。
“这真是疯了......!”
威廉二世从小到大唯一经历过的战争,也不过是小时候远远旁观的普法战争而已。对他而言,这样的预言既难以理解,更不愿去理解。
然而,凯撒虽在外交上算不上能手,但至少比那些容克贵族更能作出现实的判断。
而他的理性与判断力正大声提醒他,报告中所写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来人!”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汉斯,把那混小子立刻给我带过来!”
凯撒的怒吼让侍从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可恶的女婿到底怀着什么心思,竟把这样一份仿佛启示录般的预言送到自己面前。
......
“......真是骇人听闻。”
被威廉二世召进办公室之后。
同样被皇帝叫来的比洛,看着汉斯写的报告,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扭曲,眉头紧锁。
“我年轻时也曾在普法战争中参战,亲眼见过战争的惨烈。但这份报告中假设的战争,比我经历过的战争要可怕好几倍,甚至几十倍。”
说实话,比洛也只能这么想。
第一次世界大战可不是白叫“大战”的。
那是一场毫无人性可言,只把人命当成数字来计算的惨烈战争,是人类历史上从未见过的浩劫。
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人看到这样的东西还能眼睛发亮地说“哇,太棒了!”,那不是疯子就是冷血的反社会人格。
“比洛,你来说说看。在你看来,这场‘大战’有可能爆发吗?”
“唉......很不幸,有可能。”
威廉二世一脸希望听到否定答案的表情问着,但比洛只是低声叹息,似乎连婉转的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是别人拿来这份报告,我或许只当是恶劣的玩笑。但带来这份报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新任外交部长。而且,他至今为止说的话,从未出错。”
此时比洛看向汉斯的表情,让问题显得更加严重。
“可这终究只是推测而已。”
“是啊,世事如何发展,恐怕只有上面的主才知道。”
汉斯开口说道。
“但正如您所知,摩洛哥、波斯尼亚、波斯等地的危机,已经多次险些引发世界大战。虽然到目前为止总算和平解决,但如今也渐渐逼近极限。”
坦白说,汉斯提到的那些危机,每一个都足以在稍有差池的情况下引发世界大战的事件。
如今的欧洲,已如履薄冰,不知何时何地会爆发战争。
第一次世界大战即便不是在萨拉热窝,也终将爆发,原因正是如此。
“唔,这么说来,我也听说最近军方内部经常讨论欧洲列强间的战争问题。”
一直默默听汉斯说话的威廉二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几十年后才会发生的假设之上。而汉斯,你的报告却假设战争将在十年内爆发。”
“这正说明了当前的国际局势,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悬于深渊之上。作为外交部长,我的职责不是忽视这一点,而是让所有人正视现实。”
“就算如此,也太夸张了。谁会在上任第一天就带着世界大战的预言书来见我?要不是你是我女婿,真是......”
威廉二世满脸不满地嘟囔着,仿佛随时想给某人一个脑瓜崩。
比洛也跟着抱怨,说他简直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爱丢出个炸弹般的消息,一点都没变。
但两人都不是那种胆大或愚蠢到即便看到了末日的可能性,还能视而不见的人。
“唉......那就是说,现在我们得开始为一场可能终结一切的战争做准备了。真是麻烦透顶。”
“所以,我有件事想让您留意。”
“什么事?”
“是参谋总长的问题。”
“毛奇?他怎么了?”
威廉二世听到毛奇的名字,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到他。
“最近,毛奇参谋总长的健康状况一直在恶化。虽然我也担心他的身体,但更让我担忧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恐怕很难在关键时刻发挥应有的能力。”
“唔......”
听了汉斯的话,威廉二世低声应着,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毛奇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没多久后便因中风倒下。
而且,他本就过于依赖神智学等神秘学说,精神状态也相当脆弱,这无疑进一步影响了他的判断,助长了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所展现的无能。
“以毛奇参谋总长现在的身体状态,恐怕无法应对比以往任何战争都更加庞大的大规模战争。参谋总长的职位,可不是一般的重任啊。”
“确实,最近我也觉得他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在战争中倒下,那可真是麻烦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毛奇的结局也差不多。
他因为无法承受威廉二世的苛责——“你怎么比不上你叔叔?”——再加上战争的压力,被免去了参谋总长的职务。没过多久,在1916年的一次军事活动中,他再次中风,从此再未醒来。
“我和毛奇参谋总长私交不错,所以出于对他健康的考虑,我认为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他继续坐在参谋总长的位置上,只会对他自己不利。”
同时,对德意志帝国也有害。
所以汉斯真希望毛奇能退下来,回家好好调养身体。不过,看来皇帝陛下对直接让毛奇退役还有些于心不忍。
“但要就这样让毛奇离开军队,总觉得有点......”
呵,这才是我那岳父大人的风格。
看来,得启动b计划了。
“那么,将毛奇参谋总长调任为普鲁士战争部长,您觉得如何?”
“战争部长?”
“这个职位至少比参谋总长的压力小。而且,毛奇参谋总长在担任参谋总长之前,不就是兵站总监吗?我认为他反而更适合这个职位。”
“哦,确实......”
其实,想到毛奇在坦克引进方面的表现,担任战争部长也未必是好事,但新式武器基本已经引进得差不多了。至少,比他继续担任参谋总长要强。
再说了,德意志帝国的军政结构早已形同虚设。一旦战争爆发,主导战争的不是内阁,而是军方。
至少,他不会妨碍战争的进行。
‘嗯,这里边没有任何一点私人恩怨,我亲爱的毛奇先生。’
这一切,都是出于对你身心健康的关心。
说不定,靠着我的安排,你还能比历史上活得更久呢~应该感谢我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