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爷我...死,你们也活不了!\"兽面军官跪在血泊中,青铜面具已碎成两半,露出半张溃烂的脸。
临死之前,他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颗橙色晶石,晶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纹路,正以诡异频率闪烁着光芒。
陈铁衣瞳孔骤然收缩,左臂肌肉绷紧到极致:\"通讯石?!\"
那军官喉咙里发出\"咯咯\"笑声,五指猛然收紧。晶石爆发出刺目强光,一道赤红烟柱冲天而起,在暮色中凝成狰狞的狼首图案。
烟柱持续了足足三息才消散,方圆百里清晰可见。
\"走!\"陈铁衣转身找到正从暗处走出来的陆九歌,随后赶紧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两个时辰内必须离开这里!\"
晒谷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官兵尸体,一些幸存的村民正相互包扎伤口。
老村长拄着断裂的枣木杖走来,杖头还滴着血:\"陈兄弟,刚刚那人弄出来的烟雾图案,到底是什么...\"
\"村长,那是朝廷的狼烟传讯。\"陈铁衣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
\"虽然这里极为偏僻,但是一旦狼烟出现,以在下推断,最多两个时辰,附近驻军就会包围这里。你带着乡亲们马上进山,去其他地方避风头。\"
“真有这么严重!?”村长突然皱了皱眉,随后用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抓住陈铁衣的独臂:\"陈兄弟,我们倒是以前为了避免一些灾祸,特意留有其他安全的地方可以生存一段时间,这个你不必担心。但是,你们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陆九歌注意到老人指节发白,浑浊的眼珠里闪着异样的光。
\"村长,我们二人的身份有些敏感,不能与你们一起了。我们会前往其他地方。\"陈铁衣拍了拍老村长的手,随后转头对陆九歌厉声道,\"三儿,收拾要紧物件,只带能塞进怀里的!\"
“知道啦,老陈!!”陆九歌点了点头,留下还与老村长寒暄的陈铁衣,自己一人回到了院子中。
陆九歌踹开自家的木板门时,他快速扯下挂在墙上的皮囊,将自己闲来无事画的一本画册塞了进去。随后便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
\"三儿,还磨蹭什么?\"陈铁衣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只见陈铁衣腰间多了一柄用麻布缠裹的短刀,刀柄处露出半截暗红色流苏,早已褪色成褐。
陆九歌慢悠悠系好皮囊:\"老陈,急什么?不是说还有两个时辰吗?\"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杨大牛撕心裂肺的喊声:\"村东方向来骑兵了!大家快逃啊!!\"
“什么!?”
陆九歌与陈铁衣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不敢置信,这才过了不到一刻钟而已,竟然这么快便有人来到此地了!?
“竟然是真的!!”陈铁衣一把拽开窗板。只见三里外的山道上,黑压压的铁骑正如潮水般涌来,月光照在制式统一的鳞甲上,泛起一片冷冽的银光。
最前排骑兵手持的火把连成一条扭动的赤蛇,少说有上百之众。
\"快走!\"陈铁衣拉着陆九歌便从院子的后方小路直接跳了下去,
连续跳了几个大坡之后,
陆九歌擦拭了一下自己脸颊边的泥土,突然笑出声:\"老陈,说吧,你是不是想好了,准备带小爷去哪?\"
\"南坤城。\"陈铁衣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道,\"南门守将宋寒舟,曾是乾王府旧部,十年前,乾王府被灭门,但是还有一些暗子没有被发现,他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名字让陆九歌眯起眼睛。转世十年来,陈铁衣曾跟他断断续续提过些乾王府旧事。
当初带他杀出重围的除了陈铁衣等明面上的人外,还有一些人在暗处帮助他。
\"那家伙可靠吗?别到时候去到人家的地盘被卖了都不知道!!\"陆九歌故意用轻佻的语气问道,同时观察陈铁衣的反应。
不过,陈铁衣却一脸的坚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如今是南坤城巡防营统领。\"陈铁衣系紧布条站起身,\"走水路七日可到。\"
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鸣。陆九歌望向村口方向,只见冲天火光中,一队重甲骑兵正在焚烧粮仓。奇怪的是他们并不追杀已经逃离的村民,反倒像在搜寻什么。
\"看来,确实是在冲我们来的。\"陆九歌捅了捅陈铁衣,
陈铁衣没接话,独臂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把这个抹在耳后和手腕。\"
纸包里是黏稠的青色药膏,散发着薄荷混合腐肉的古怪气味。陆九歌沾了点搓开,突然挑眉:\"这什么玩意?\"
\"能暂时改变体味。\"陈铁衣已经抹完药膏,面部轮廓竟显得模糊了几分,\"军犬就闻不到了。\"
两人借着走到远处,正有两匹枣红马等在银杏树下。马鞍上挂着水囊和干粮袋,鼓鼓囊囊的显然塞了不少东西。
“老陈真有你的,竟然早早的在这里准备了后路。”陆九歌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看着陈铁衣。
\"上马!\"陈铁衣跃上马背的姿势矫健得不像残疾人。
陆九歌最后看了眼生活三年的茅屋,此刻屋顶正冒着滚滚浓烟。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难过。
枣红马冲进溪流的瞬间,陆九歌突然再次问道:\"老陈,刚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确定那个宋寒舟不会把我们卖了?\"
水花溅湿了陈铁衣的侧脸,在月光下像流淌的汞浆:\"他欠乾王府一条命。\"
陆九歌撇了撇嘴,切,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些人。
两百丈外的山岗上,一名银甲将领正用鹰隼般的目光扫视逃窜的村民。他腰间悬着把奇形长刀,刀鞘上刻着\"破军\"二字。
\"大人,没找到那两人。\"副将单膝跪地报告,\"但发现了这个。\"他呈上一块沾血的绸布,隐约可见半幅刺绣——是朵残缺的金色曼陀罗。
银甲将领指尖拂过刺绣,突然轻笑出声:\"十年了...终于...\"